「皇上吩咐奴才传句话给姑娘。」
陈德海将江贵嫔的事说完,婉芙眼眸暗下,倏地划过一抹冷意,轻扯了下嘴角,这就是她的好姐姐。
她犹记得那一年,阿娘看完从外面收到的信笺后,忽然湿了眼眶,一滴一滴的泪珠砸到她的脸上。她还小,不懂阿娘为什么会哭,小手抹去阿娘的泪花,轻轻去哄,声音稚嫩,「阿娘不要哭了……」
阿娘却只是抱着,许久才哽咽地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姐姐,她说那个姐姐比她长了几岁,生得很漂亮,只要她听话,姐姐会待她很好,即便知道江铨已有妻室,阿娘却还是相信了那个男人。
她当时还不懂阿娘话中的深意,直至入了宁国公府,婉芙见到阿娘口中的嫡姐,她那时甚至都还抱有一丝期望,姐姐很好,姐姐会带她回家去找阿娘……
阿娘叫她存善,但她姓江,骨子里有着江氏一族的冷血,如一条毒蛇,滋养着她,这辈子都不能如阿娘所期待的那般。
良久,她抬起眼,轻声去问,「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么?」
陈德海见婉芙姑娘听完好一会儿不说话,一开口又问了这句,以为是自己没说明白,差点叫人误会,忙补充道:「皇上让奴才过来是跟婉芙姑娘说一声这个信儿,至于怎么做就看姑娘自己了。」
……
江贵嫔送到宁国公府的信儿很快有了回音,母亲对她有孕的事很是欣喜,前两页都是叫她保胎的方子,直到最后一张纸才略提了户部尚书三公子的小妾。那妾室是府里的家生奴,是被活活打死的,死形甚是悽惨。
江贵嫔想到江婉芙被折磨成那个惨死的侍妾模样,一丝怜悯也无,弯唇笑了笑,让听雨将最后一页信纸拿去烧了。
美人笑得干净,说出的话却是如蛇蝎恶毒,「是该给本宫的好妹妹寻个体贴的郎君了。」
这日下了朝,陈德海在御前伺候笔墨,即便他猜不透圣心,也看出此时皇上有些心神不宁。
整整五日过去,传的那些话就像打了水漂,吟霜斋那头一点动静也没有。若非皇上让他一直盯着,他都以为婉芙姑娘不在宫里了。
帝王奏摺批阅到中途,撂了笔,不耐地拧眉,「陈德海。」
眼神凉飕飕的,吓得陈德海一激灵,「奴才在。」
「你那日怎么传的话?」
婉芙姑娘这些日子没来,倒底是惹恼了这位习惯操控一切的帝王。上位者都是如此,习惯了别人顺着他的心意。
皇上这是等着婉芙姑娘服软,亲自来求呢。只是人这些日子不来,连江贵嫔那封家书都送回宫了,皇上心中巴巴地惦记,但话都说出去,帝王好面子,又拉不下脸低头。这两人互相吊着,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倒霉的还是陈德海。
他讪笑一声,「奴才按照皇上的意思,让婉芙姑娘好好想想。想必婉芙姑娘是觉得不好让皇上为难,所以……」
「她会觉得让朕为难?」李玄胤冷冷哼声。
陈德海不好接这话,其实心里门清婉芙姑娘为何迟迟不来,可这事明面上不好说出口,事实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听到什么。皇上想见婉芙姑娘,只是差了个由头罢了,
果不其然,余光只见案上明黄的人影起了身,随便挑了个由头,「陆常在有孕,朕也多日未去看她了,去吟霜斋。」
陈德海赶忙应声,唤人去准备銮舆。
圣驾到了吟霜斋,陆常在引宫人恭迎,李玄胤淡淡扫了一眼,那女子落在最后,埋着头,一声不吭。
他收回眼,亲自扶起陆常在,「朕说过,你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陆常在温柔解意地道了句,「嫔妾谢过皇上。」
主子们入了内殿,宫人忙忙碌碌去上茶点,婉芙落在最后,她没进去,甚至一眼也未向里面看。
皇上这厢来吟霜斋自然是有打算的,陈德海却眼睁睁瞧着被打算那人老老实实地候在殿外,看起来极为规矩,心里急得要命。
现在可不是规矩的时候,他不信婉芙姑娘那么聪明会猜不出皇上此行的意图,偏偏这人还不放在心上。
皇上已经拉下脸先迈出那一步了,婉芙姑娘再不抓紧点儿,难不成要等着九五至尊的帝王亲自开口?陈德海自认为皇上对婉芙姑娘的兴趣还没到能不顾及脸面的地步。
……
皇上来了有半个时辰,陈德海见婉芙姑娘还是没有动静,实在等不住,他是御前伺候的人,自是万事以皇上的心思为重,婉芙姑娘再不动弹,只怕惹得皇上不虞,届时倒霉又是自己。陈德海暗嘆这御前的活儿不好干,不仅要应付前朝的大臣,还要揣摩后宫的嫔妃。
婉芙正在外候着时,感觉有人扯了自己一下,她疑惑地回过头,见陈德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皇上跟前少不了人,婉芙进去伺候吧。」
婉芙一怔,看出陈德海的心思,轻轻垂下眼睫,「主子身边不缺人,吩咐了奴婢在外候着。」
陈德海哪听不出这是託辞,还想再劝时,就见门推开,陆常在叫宫婢扶着慢慢走出来,两人福下身,就听陆常在道:「皇上歇了,婉芙进去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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