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太医就劝过皇上注意龙体,但皇上勤政,也不把太医的话当回事,幸而有了泠常在,皇上才能得出閒,分分心神,歇一歇。」
「而且泠常在性子和顺,也从未仗着圣宠恃宠而骄,奴才看,泠常在得圣心是最合适不过了呢!」
李玄胤冷嗤,「你倒是向着她,不如朕把你调去金禧阁伺候。」
「奴才不敢。」陈德海伺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哪看不出皇上的心思,自然是合着心思说话。
皇上舍不得泠常在,不管旁人怎么阻拦,皇上都会为此找藉口,不如顺着上位者的心意。而且陈德海也没说谎,泠常在的性子,在后宫确实是极好的了,又心眼儿多,不怕被别人欺负。照皇上专宠的架势,只要泠常在不作死,待有了龙裔,在后宫福气还在后头呢!
「去传膳吧。」
李玄胤转身去了外殿,待脚步声走远,床榻里的女子才慢慢睁开眸子,眼尾因方才的情//事晕红,想到皇上的话,她垂下眼睫,一时竟分不清这是不是有意在敲打她。
她轻轻嘆了口气,圣心难测,即便圣宠在身,也是不容易。
正准备起身,外面忽传来动静,千黛急着步子走进来,为她披上外衫,「主子,不好了,冷宫走水了。」
婉芙蓦地坐起,「冷宫怎回走水?」
千黛微微侧头,见无人,才附到婉芙耳边,意味不明,「皇上得信就过去了。」
婉芙眸子露出惊讶之色,不过是荒废的冷宫走水,皇上这么快就赶过去?她忽然记起云莺的那番话,应嫔以前可是受极了圣宠的人,若非皇后那桩事,怕是现在该称一声应妃娘娘。
她眼眸闪烁了两下,应嫔是个聪明人,冷宫住着的人受不住漫漫的长夜孤苦,死的死,疯的疯,唯独应嫔,安然无虞地活到现在。这次走水,真的只是巧合么?
……
冷宫是宫中最为荒僻无人之处,婉芙没有仪仗,又方经过两场情//事,腿软得厉害。待到冷宫,往日紧闭的宫门打开,里面站满了争妍斗艳的衣裙。
婉芙进门时,着实一惊,陆常在落水那遭,是因陆常在腹中怀了龙裔,嫔妃们围在吟霜斋情有可原。眼下不过是冷宫走水,竟围了这般多的人。等婉芙看见前面那道明黄的身影,心下瞭然。来的人怕是都清楚那些人,许久不见皇上,想在这碰碰运气罢了。
冷宫三所宫殿,此时火焰渐熄,余下团团的黑烟熏陶着破败的砖瓦。
婉芙不声不响地站在众嫔妃中,她下意识看向应嫔住的寝殿,手心一紧。
稍许,不知是谁说了句閒话,「应嫔是不是还在冷宫里,这么大的火也不知怎么样……」她说完,似是察觉到到什么,倏地捂住嘴。
皇后姗姗来迟,在场的人让路见礼。
「好好的怎么突然走水了?」皇后嘆息拧眉,到帝王前福下身,自责道,「是嫔妾没管好六宫。」
天干物燥,宫中好掌烛台,走水一事本就不可防备,冷宫又是最少人的地方,皇后虽有责,确也并非全责。
纵使如此,良久,皇上却沉声道:「是你失责。」
平静的声音中压抑着冷意不虞,如同风雨欲来,一时间,无人敢语,连奔走递水的宫人都察觉到皇上的震怒,放轻脚步,众人倏然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僵硬一瞬,维持不住表情,袖中的手颤抖了下。
这时间,不知谁慌乱地大喊了句,「应主子!」
在场人的注意被吸引过去,紧跟着慌慌张张跑出一个小太监,脚步急促凌乱,看到帝王,扑通跪下来,哆嗦道:「皇上,奴才将把应主子送到门口,结果应主子醒来说什么玉珏没拿,又跑回去了!」
玉珏?
婉芙蹙眉,她倒是不知应嫔还有这物。
她朝那道明黄身影看去,皇上负在背后的手倏忽收紧,用力压住了拇指的玉扳指,她听见皇上泛着凉意压迫的声音,「务必把应嫔平安带出来。」
此声一落,婉芙明显感到周围嫔妃诧异不满之气,却碍于皇上在这,不敢发出一言。倒是站在远处的宁贵妃,死死咬住了下唇,双眸中嫉妒狰狞。
皇后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安静地陪在皇上身侧,脊背挺直,仿佛在昭示什么,只有她,才能站在那个位子。
一刻钟后,小太监把昏过去的应嫔背出殿门,应嫔手中牢牢抱着一个木匣,任谁去拽都不肯鬆手。
李玄胤走过去,将外袍盖到应嫔身上,这般自然的动作,叫人看红了眼。
「太医!」帝王声音有些冷,死寂中,太医从人群里急快地出来,蹲下身,顾不得擦额头凉汗,为应嫔诊脉。
冷宫荒僻,即便失了火,也没人在乎这里的废妃,更遑论去请太医,皇后更不可能在乎应嫔的死活,能请太医的只有一人。皇上在得知冷宫走水的那一刻,就遣人去了太医院。
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正因如此,对应嫔的嫉恨才更上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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