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圣前掉的那些泪,从来算不得真。
「嫔妾知罪,请皇上责罚。」
李玄胤不是没看见她咬牙强撑的神情,这人一向娇气,此时却倔得要命,半点不肯跟他服软。
不知为何,李玄胤愈看她这副规矩的样子,就愈觉得憋得慌。
得知她打了刘氏那一刻,他虽有怒气,却还是对她下意识地偏袒,让陈德海看住刘氏,又传御史台入宫,压下明日上奏弹劾的摺子,他已为她绸缪至此,她还在闹什么!
李玄胤心中作想,却全然忘记了,嫔妃犯错本应如此,他是习惯了这人撒娇求情,才觉此时这人做的规矩在闹小性子。
他沉着脸,「责罚,你想让朕怎么责罚你?」
「简直无法无天!」
婉芙垂着眼,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眸子,红得愈发让人心疼。
见她瘪着嘴不语,李玄胤一拳头像打在了棉花上,这人就是仗着他的势,才这般肆无忌惮。
「你说,朕要如何罚你?」
上回打个手笞就哭个不停,不重罚,不足以平人心,重罚,这女子又怕极了疼。
李玄胤指骨叩了叩御案,心底那股火愈盛。
婉芙没有哭,只是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额头触在地上,「嫔妾不想皇上为难,嫔妾愿十步一叩,到咸福宫向宁国公夫人请罪。」
十步一叩,确实是是一个可平人心的法子,但这女子刚打完人,现在回去,岂不是正中了人下怀。
他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笨得要命!
没等李玄胤开口,就见那人手臂颤了下,素白的外衫下晕出了鲜红的血渍,方才他未注意到,这人竟然受伤了。真是笨,打人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还要忍着委屈受罚。
李玄胤那些斥责一句也说不出,他不耐地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冷脸对外面道:「去传太医。」
陈德海早有预料,皇上心里是舍不得泠才人受罪,太医正在路上了,很快进了干坤宫,一见殿内情形,吓得一抖,没等跪下身,就听皇上道:「给泠才人看看。」
太医不敢耽搁。
婉芙愣了下,皇上为她请了太医,这般,倒是比她预想的还好些。至少皇上虽动了怒,却未真的对她不喜。
太医看过婉芙的膝盖,手臂的划伤,斟酌道:「才人主子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度,心绪郁结,致使身子愈发孱弱,待臣开几副药,按时服下,可调养好身子。心病还须心药医,主子万事还要看开些。」
太医提着药箱离开,婉芙手臂上了药,凉凉的,并不是很疼。
她眼睛一眨,知道是时候哭了,眼眶中泪水利落地掉了下来。
小声的抽咽,反而更让人心疼。
「嫔妾又给皇上惹乱子了。」
她惯会这样,明知故犯,转过头来委屈巴巴地跟他认错,好像受欺负的人是她,偏他还说不得什么。
李玄胤敛眸,这女子一哭,让他心情缓和不少,至少没跟他犯倔。
「过来。」
李玄胤淡淡开口,婉芙怯怯地看了眼高位的君王,小脸皱巴巴的,似是在犹豫,好半晌才费力地站起身,上了御阶。
她膝盖跪得疼,每走一步都很吃力,终于到了男人身侧,红唇微微张开,声音很轻,「皇上……」
李玄胤掀了掀眼皮,冷着脸训斥:「笨不笨,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欺负人!」
婉芙怯生生地垂下眼睫,支支吾吾,半是委屈半是向他埋怨,「嫔妾……嫔妾就是太笨了,才想不出什么暗中下绊子的手段。」她边说着,眼眶中的泪珠划过脸颊,停留到嫣红的朱唇,「嫔妾想,有皇上在,皇上即便生气,也会护着嫔妾。」
「嫔妾保证,只这一回,嫔妾再也不敢了,下会宁国公夫人进宫,嫔妾任由她打骂,报復回来。」
「胡闹!」李玄胤被她一句一句胆大包天的妄言,气得眉心突突地跳,不可否认,这句话确实取悦了他。
后宫嫔妃入宫,无不是有家世的考量在,即便如陆贵人,也有做县令的父亲。唯有她,与宁国公府决裂,无依无靠,若不攀附自己,只怕早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李玄胤自动忽略了这女子打宁国公夫人的那几巴掌,只觉眼前这人甚是可怜,因着她的身世,做出这些举动也不为过。但这也不代表这人就可以随便在后宫惹是生非,给他添乱。
权衡间,臂上搭了一隻软软的小手,那女子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李玄胤眼皮子一挑,听那女子嗫嚅道:「皇上不必担心明日早朝生乱,嫔妾已经解决好了。」
李玄胤眉峰微扬,那女子贴过来,淡淡的馨香扑了他满怀,他眼眸微暗,那女子全然不知,附到耳侧低语,绵绵的呼吸,慢慢将他那股平息下的火又勾了出来。
听罢,李玄胤眼神几许意味深长,捏住了女子的脸蛋,晃了两下,看入她的眼,冷眸微眯,「诡计多端。」
婉芙哼唧一声,「刘氏自己做的恶,嫔妾只是添了把火,又没做错什么,何谈诡计?」
「嫔妾自己闯出的话,嫔妾自己解决,不想让皇上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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