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芙抚住平坦的小腹,这子嗣是个缘分,赵妃跟了皇上那般久,也不曾听说有孕,还不敌侍寝一两回的陆贵人和许答应。
求,是求不来的,不如顺其自然。
婉芙敛下眸,眸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往昔,历历在目。
「日后哪个混小子想抢走我们宝贝窈窈,得问问舅舅们答不答应……」
「窈窈,你少于那高家的混蛋来往,他最是风流,专门招惹你这样单纯的小姑娘,下回他再来,看三舅舅和小舅舅不打断他的腿!」
「大哥,你别教窈窈这些个规矩,要那些端庄淑女模样做甚?有咱们护着,在这越州城,谁敢对窈窈不好。」
「主子?」
已是深夜,千黛见寝殿烛火亮着,以为主子要唤她,问出一声。
婉芙擦掉眼角的泪,翻过身,衾被蒙过头顶,「将烛芯剪了吧,亮得刺眼。」
……
翌日问安,赵妃闭门不出,江贵嫔落胎,这坤宁宫内殿倒是照以往安静。婉芙与陆贵人同坐着,过了时辰,皇后便遣人散去。
婉芙与陆贵人同出了宫门,两人没走出多远,跑过来一个小宫女,将二人拦住,那小宫女先有礼地福了福身,接着道:「二位主子,许主子邀主子们去望月台一赏金灯花。」
两人互看了眼,彼此都不想去凑许答应这个热闹。陆贵人有孕时小心翼翼护着腹中龙裔,吟霜斋的门都没出过,末了,还不是遭人算计,险些没了性命。这许答应是半点不怕腹中龙裔出事,竟这般张扬,敢邀妃嫔们去望月台赏花。
婉芙敛了敛眸子,先道:「你去回许答应一声,我与陆贵人身子不适,就不过去了。」
「泠主子这是何意?许主子好心邀请,泠主子为何再三推辞,是见不得许主子有了龙裔么?」那小宫女牙尖嘴利,处处机锋,许答应得势,这底下的人也跟着张扬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婉芙冷下眼,手腕忽被人按住,她疑惑地侧眸,陆贵人出手要比她快,一巴掌扇到那小宫女脸上,「放肆!谁叫你的规矩,敢跟主子这种语气说话。」
陆贵人出手得重,打得那小宫女好半晌才缓过神,陆贵人位份虽高,在后宫却不受宠,她从没正眼看向陆贵人,态度甚是敷衍,挨了这一巴掌后,好似欺软怕硬,才缓过心神,垂下脑袋,掉两滴泪,再不甘愿,在主子面前都得低头,谁让她是个奴才。
「贵人主子恕罪,是奴婢蠢笨无礼,贵人主子息怒。」那小宫女脸火辣辣得疼,缓了会儿,才继续道:「非许主子擅作主张,只是皇上答应过许主子,待金灯花开,便与主子同赏。主子在坤宁宫问安,正是金灯花开时,主子才邀各宫小主们同赏。」
婉芙瞭然,许答应好不容易怀了龙裔,必要炫耀一回,尤其是皇上到场,给足了她体面,她又怎会轻易放掉这个争得荣耀的机会。
既然皇上也在,她们便不好不去了。
那小宫女给二人引路,到望月台时,已到了大半的嫔妃,皇后也在这,许答应一人又是说又是笑,花枝乱颤,任谁看不出她的心思。
婉芙与陆贵人给皇后见了礼,两人默默退到后面,这日是许答应的主场,她怀着身孕,旁人就是再瞧不上她那个得意劲儿,也不会去出这个风头。
金灯花在宫里是稀奇物,红艷艷的一簇,开花时不见叶,生叶时不见花,因难得,又稀罕不好养活,内务府一年也只养成这一盆。
许答应抚着小腹,盈盈一笑,「耽搁各位姐妹的事了,只是皇上赏了我这盆金灯花,我也不好一人独享,才将各位了姐妹聚到一处,料想姐妹们也是没见过,可以一饱眼福。」
这话听着刺耳,好似整个后宫里只有她得宠。若非她走运有了龙裔,皇上怕是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她竟还在这沾沾自喜,丝毫不知收敛,简直是小人得志!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来呛声,「许答应倒是好心,不过这金灯花早不是什么稀罕物,许答应竟还这般在意,真是够小家子气了。」
婉芙眼睛一动,朝那说话人看去,竟是璟嫔。璟嫔在后宫里一向安分,除却先前那桩野猫的事,璟嫔再没闹出风波,安安静静,像没有这个人。
许答应听出话中的挤兑,她出身不低,可在后宫一众官宦世家嫡女中,就寻常了些。璟嫔育有一女,品阶要比她高,许答应心中有气,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这金灯花,她确实从未见过。
许答应攥紧了手心里的帕子,她没见过又如何,后宫里不知多少人也没见过。这是皇上给她独有的荣宠。
她冷哼出声,仗着有着身孕,并没将璟嫔放在眼里,毕竟璟嫔膝下只有一个公主,而她腹中怀的还不知是男是女。她巴望着是个皇子,日后也有一分希冀。
她回之一笑,道:「璟嫔姐姐说得对,是嫔妾小家子气了,只是皇上所赠,嫔妃总归是要珍惜着。」
「旁人也没少得皇上赏,都不见将赏赐如许答应一般,大张旗鼓地叫人观赏。皇上待许答应还真是与众不同呢!」又有一人阴阳怪气怼了回去。
是璟嫔身边的刘宝林,婉芙微微凝眉,刘宝林这是做什么,回嘴许答应,对她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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