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江贵嫔从金禧阁离开,就回咸福宫了。」
婉芙若有所思地点着手中的话本子,「没去别的地方?」
秋池摇摇头。
婉芙抿唇,稍许道:「注意着春和传来的信儿,若她去了别的地方,立即通禀于我。」
「主子是怀疑……」秋池在宫里这么久,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主子圣眷正浓,江贵嫔要对付主子,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婉芙翘起唇角,「江晚吟若看得起我,就该知道,唯有与旁人联手,才能置我于死地。」
秋池诧异,侧过脸与千黛对视一眼,主子不仅不为自己做打算,怎么还兴致勃勃地给江贵嫔出起主意来了。
……
秋池方踏出内殿,外面云莺就端着茶点进了里。过了这些日子,她额头的伤却是好了许多,结的痂慢慢脱落,敷着上好的上药,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婉芙见她进来,眼眸一转,唤千黛近前,「我记得秋姐姐前几日送了一段蜀绣,搓洗干净了,去内务府取些针线笸箩。」
千黛对主子的行径颇为不解,她可记得刚伺候主子的时候,主子性子懒怠,最是讨厌这些东西。整日只抱着话本子看,但凡遇到书画女红,就厌烦得一眼不想多看。
「主子这是……」
婉芙瞄了眼一旁竖耳的云莺,一本正经,「那匹蜀绣是上好的缎子,我都舍不得用。皇上待我这般好,便为皇上做件寝衣,也算是投桃报李。」
主子要为皇上做寝衣?
千黛嘴角抽了抽,心中想的不是皇上得知主子此举有多欣慰,自己宠着的人终于懂事了,而是忍不住想,主子做出的衣裳真的能穿?
届时不知皇上是嫌弃地扔到一旁,还是顾及主子的心意勉强穿上。最最要紧的,那匹蜀绣确实极好,怕是满上京都寻不到这么一匹,就被主子给糟蹋了,真是可惜。
……
隆冬越深,婉芙躺在暖融融的床榻里就越不愿意动弹,但去坤宁宫请安必是少不得,即便她是宠妃,若不去,皇上面上不说,心里也会对她生出不满。再者,这般正给了旁人处置她的由头。
皇后并未留众嫔妃多久,问安后各自散去,出了坤宁宫的门,只见远远跑来一个三四岁大的男童,羊皮做的浑脱帽叩在头顶,从头到脚裹着厚厚的披风,遮挡的严实。
他小跑过来,看了眼一众要出去的嫔妃,做了平礼,小小年纪气度沉稳,竟有了王者之风。
「靖儿,你怎么过来了?」皇后脸上挂了温和的笑,抚了抚大皇子的帽子,将罩身的披风裹好,免得染了风寒。
稚童声音清脆,一字一语,慢慢道:「先生夸讚靖儿写的字好,靖儿想拿给父皇看。」
倒底年纪小,沉不住气,这会儿皇上怕是早朝还没下,必是不能去的。不过说来,她好像极少听闻皇上去看大皇子,大多时候,皇上都是去了明瑟殿,陪着顺宁公主。
这般作想,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应嫔。
应嫔面色依旧冷淡,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大皇子,倒底是谁的孩子。
是应嫔?还是皇后?
皇后淡下脸色,牵住大皇子的小手,声音平和道:「这时候正是早朝,靖儿想见父皇,等父皇下了早朝再去,好不好?」
靖儿眸子微亮,听话地点了点头,「好,靖儿不打扰父皇处理政务。」
出了这么个岔子,嫔妃们各看上一眼,寻了个时机离开。
婉芙与陆贵人同行。
两人去了御花园赏花,绕过一段路,忽听见一阵欢笑声。
「父皇,靖儿还会背十五首御诗,靖儿背给父皇。」
婉芙脚步一顿,与陆贵人交换了眼色。皇后不是带着大皇子在坤宁宫么?怎么又来了御花园。
两人走到了这,亭中几人只需一眼就能看见她们。
遇帝后避而不去见礼,可是重罪。
婉芙无奈,与陆贵人去了亭中给帝后问安。大皇子背诗的声音停了下来,倒是皇后温和地让她二人起身,「巧了,陆贵人与泠嫔竟也在这御花园里。」
李玄胤坐在石凳上,饮着茶水,漫不经心地睇向过来见礼的女子。
婉芙低着眉眼,不徐不疾道:「嫔妾二人无意经过,不好避开,娘娘恕罪。」
皇后轻笑,「你二人最懂规矩,何罪之有?既然来了,就留下说说话吧,本宫少出坤宁宫,人多时,倒是不好说什么体己的话。泠嫔入宫这么久,本宫还从未细心关照过泠嫔一二。」
婉芙不解皇后的心思,大皇子难得见到皇上,不是该与皇上独处么?留她二人在这显眼做甚?
「娘娘关照得够多,嫔妾谢娘娘还来不及,怎敢叨扰。」
紧接着,就听见男人轻嗤一声,李玄胤转脸对皇后道:「皇后确实要好好关照关照她,免得日日来烦朕。」
这一句,可算得上亲昵。
但婉芙可不想当着皇后的面,与皇上说那些话。皇后再不受宠,也是这六宫之主。
她抿抿唇,最后还是觉得装死为好。
皇后闻言也有片刻失神,很快便换上了方才温和的笑容,「泠嫔娇媚聪慧,怪不得皇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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