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芙十分得意地轻哼了声,依偎到男人怀里,「皇上是君王,执掌天下干坤,自然不会与嫔妾一个小小女子计较。」
「你还真是……」李玄胤掐住她的脸蛋,指腹在那滑腻的小脸上摩挲了两下。她生得好,即便不似后宫嫔妃那般涂抹脂粉,容貌已是无双。他渐渐习惯这人素着脸的模样,没那般刺鼻难闻的味道,独有淡香风情,不仅好看,还让他鬆快舒心。
「嫔妾真是什么?」怀中人眨巴着眸子问。
李玄胤板起脸色,颳了下她的鼻尖,讽道:「厚颜无耻!」
……
彼时,干坤宫外,应嫔提着食盒远远走近,「劳烦陈公公通禀一声,本宫为皇上送羹汤。」
陈德海觑觑应嫔的脸色,没动,一脸为难道:「应嫔主子,泠主子在里面,想必……」
不等他说完,应嫔凉声打断,「她在里面,皇上就不见本宫了么!」
皇上见不见,陈德海说的不算。经过昨夜一事,泠贵嫔显然圣宠又盛了一筹,皇上甚至不顾忌宫里规矩,不过一年,直接将一个宫女,提到了正四品贵嫔的位份,还特赐了封号,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皇上对泠贵嫔的宠爱,他愈发确信,绝不似当年的应嫔。他揣摩圣意,皇上这时虽不会冷待应嫔,但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重视,大抵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陈德海讪笑,从中说和,「泠主子是为了升位份的事来向皇上谢恩,不如应嫔主子暂且回去,待后午再来。」
这御前太监最是人精,面上看似哪边都不会得罪,实则就是打心眼儿里,偏向皇上最宠的那头。
应嫔本就瞧不上这些没根儿的阉人,此时更是没甚好脸色,「本宫怀了龙裔,经不起折腾。本宫就要现在见到皇上,劳烦陈公公通禀一声!」
应嫔执意这么强硬,陈德海赔笑的脸色也就淡了。御前伺候是个体面活儿,却总有那么一两个自恃清高的主子,瞧不上他们这些阉人。殊不知,这御前伺候的人,才是皇上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
第57章
婉芙坐起了身, 趿鞋下地时,才瞧见,珠钗被整整齐齐堆放到了案上。她眼眸一挑, 瞄了眼在案后批阅奏摺的皇上, 也并未挽发,如瀑的青丝垂在肩头,未披外衫, 到案前伺候笔墨。
李玄胤看着御案上的奏摺, 愈看愈发恼火,忽时, 骤然拍案, 「这些个老东西!广岳兵变,竟有意主张将广岳拱手送之于人,懦弱至此,何不羞矣!」
婉芙吓得手腕一抖,便见皇上起身,一脚踹飞了圆凳,脸色铁青, 甩袖怒道:
「先帝之时,广岳就有兵变之意。今日早朝,朕问谁敢率军前赴广岳平叛。满朝文武,吐了朕一殿口水, 互相推诿,骂来骂去,被朕一问, 都缩起了脖子。唯有胡老将军敢领军请征,胡老将军年迈, 都七十多了,鬚髮皆白,家中三子两孙当年跟随朕御驾亲征,接连战死,留下满门妇孺,朕何其忍心!」
「朕御极数载,朝干夕惕,揆文奋武,却不想,竟养了这些个尸位素餐的狗东西!混帐,简直混帐!」
以前,婉芙多在后宫,见到的皇上大多时是平和随意,漫不经心,从未见过这般因朝政震怒的模样。或许,正是因为昨夜,让她与皇上的关係又近了一步,才见到了皇上不曾在后宫嫔妃面前显露的另一面。
她不动声色地敛起眼,轻捏了下手心。
外殿,陈德海甫要通禀应嫔求见的事,一听皇上骤然大怒,立马止住了脚。
劫后余生的庆幸,近日皇上都在为广岳兵变烦心,今日早朝,主战主和的大臣们,吵得吐沫星子都快飞到他脸上了,也没吵得出所以然。
幸而皇上早有先见之明,暗中让豫北王先去了广岳,不然等到前朝吵出个结果,那广岳早就立小朝廷了。
陈德海琢磨一会儿,心底冷笑,既然应嫔执意要他传话,他可是冒着皇上盛怒去了,届时皇上不见,可怨不着他。
「奴才参见皇上。」陈德海生怕皇上迁怒,忙接着道,「皇上,应嫔主子送了羹汤过来。」
婉芙柳眉微动,深看了陈德海一眼,在御前伺候的太监,都是极有眼色的,正赶皇上气头上,他怎的这时候过来通传。难不成,应嫔将他得罪了?
果不其然,皇上一挥手,脸色不耐道:「不见。」
得,这回连个由头都不给了。陈德海心道,话他传也传了,是皇上亲口说的不见,可怪不得他。
陈德海躬身退了出去。
婉芙觑了眼皇上,低头过去,将滚到屏风边上的圆凳搬回来,见皇上正震怒着,在殿里走来走去,眼眸一动,兀自坐下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李玄胤脚步顿住,沉着脸睨她,「你这是做什么!」
婉芙眸子抬起,单手托着脸蛋,看向男人,撅着嘴无辜道:「皇上气儿出够了嘛?晌午了,皇上不饿,嫔妾都饿了。」
李玄胤一怔,胸膛堵着的心气一时不上不下,手掌重重拍了下女子的额头,「没规矩!若是换了旁人见朕发火,巴不得滚得远远的,你倒好,还敢在这坐着跟朕要饭吃!」
「民以食为天,皇上再气,也得先吃饱饭呀!」婉芙揉揉了眉心,泪眼巴巴的,「皇上可真不心疼嫔妾,痛死了,把嫔妾打笨了,日后哪有像嫔妾真的可心的人儿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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