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飞溅到青蕖手背,烫得她手心发红,青蕖忍着痛意跪到地上,「主子息怒。泠贵嫔虽有身孕,但她曾落过冰湖,身子娇弱,这一胎能不能保全还未可知啊!」
应嫔掐紧了衾被,「身子娇弱?」
「后宫多少嫔妃出事,怎的不见她有分毫损伤?若是娇弱,又怎能怀了身孕?本宫千防万防,竟没防住她有孕!」
「本宫的孩子没了,做甚她还能怀上龙种!」
应嫔连声发问,脸色变了又变,一把挥去案上的玉瓷,「许婉仪那个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何用处!」
提起许婉仪,青蕖不得不冒着主子的怒火,提醒道:「皇上察觉了玉言,已经把玉言押进慎刑司了。」她顿了下,脸上生出恐慌,「主子,玉言会不会……」
「会什么?」应嫔蓦地看向她,「玉言是伺候在秋水榭的奴才,与本宫有何干係?」
「是,奴婢失言,主子恕罪!」青蕖惊惧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殿外,小太监进来传话,一脸喜色,「主子圣驾往朝露殿来了!」
主子小产后,皇上鲜少来看过主子,而今圣驾过来,人人皆是一脸的喜悦。青蕖是应嫔身边贴身的宫女,知晓主子干了什么事。她听见这句话,脸上并没有悦色,反而倏然一变。玉言被押去了慎刑司,谁能受的住慎刑司的刑罚拷打,难不成她已经把主子供出来了?
青蕖白着脸看向主子。
应嫔抿紧唇,瞪她一眼,「慌什么!皇上只是来看看本宫。」
随着太监传话的高喝,应嫔神色并没面上的镇定,她使劲掐紧了手心,痛意才让她平復回神。
李玄胤入了内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地上的狼藉,抬眸看向床榻里消瘦的女子。
她小产没多久,身子尚未恢復过来,苍白的脸色昭显着她的虚弱,那日太医曾说过,她身子伤得太重,日后怕是再难生育。
李玄胤眼眸愈发寡淡,他坐到床榻边,「今日好些了么?」
应嫔仔细分辨着男人的神色,虽是关切的话,可那双幽沉得黑目中,却不见分毫往日的温柔。应嫔眼睫一颤,低下眸,「谢皇上关心,嫔妾好多了。」
李玄胤握住她的手,那双素手纤细白皙,大抵是在内殿待久了,生着地龙,染上柔软的温热。
「朕四年前送你的同心结还在么?」
应嫔倏地抬眼,心头慌乱,不明白皇上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枚同心结,她一直精心留着,那是皇上曾经对她的承诺,是她曾经盛宠一时,皇上所有的偏爱。有着那枚同心结,让她感到心安。江婉芙算什么,还不是皇上身边得趣儿的玩意,喜欢就宠着,不喜欢就扔了,不像她,是皇上曾经视为结髮妻子般看重的女子。
「同心结珍重,嫔妾一直精心收着。」
「皇上为何问这个?」
李玄胤掀起眼,将应嫔的手放回衾被中,「温修容小产,朕念你冷宫三年受的苦楚,已经原谅过你一次。」
「皇上……」
应嫔心头一怔,生出不祥的预感。她想抓住男人的手,龙袍的衣袖却从她手心中滑落下去。
仿佛当年那段情,早已在她的贪得无厌中,消磨得一干二净。
李玄胤站起身,幽沉的眸色比这月夜还要寒凉,「温修容小产,朕抵给了你冷宫三年的苦楚,现在朕要用那枚同心结,抵你这次犯下的过错。」
「从此以后,朕与你,再不復当初。」
应嫔脸色越来越白,怔怔地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她想从皇上眼中看出一分的动容,可是没有,皇上对她已经失望至极。当年她风光一时,是她不知珍惜,自困囚牢,入了冷宫。如今,她想通了,她爱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他却对自己说,与她再不復当初?何其可笑!
「皇上说与嫔妾不復当初?」应嫔扯了扯唇角,眼眶中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留下来,「自打嫔妾从冷宫出来,皇上待嫔妾,何时有如当初!」
「皇上有了江婉芙后,她处处压嫔妾一头,要位份有位份,要宠爱有宠爱,就连皇上当年待嫔妾这颗心也全被她给夺了!嫔妾有什么?」应嫔眼中惨然,「嫔妾什么都没有,嫔妾被人算计小产,没了孩子,如今,皇上要连嫔妾仅剩下的同心结,也要收回去吗?」
「那皇上为何要嫔妾出这冷宫,皇上不如让嫔妾死在冷宫里,也好全了皇上对江婉芙的宠爱!」
「放肆!」李玄胤看着床榻上被嫉恨蒙蔽双眼的女子,忽然觉得无比陌生,他从她的脸上,再也看不见当初那个温柔似水的影子。
「朕明日让陈德海收回那枚同心结。」
李玄胤不欲再与她说,拂袖转身,将要离去,应嫔眼泪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她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榻上忍着痛意,跌跌撞撞地下来,双手死死攥住李玄胤的衣袖,往日清冷的脸上,此时满是泪痕,她哭哑了嗓子。
「皇上,只有嫔妾是最爱您的,皇后主持六宫,赵妃贪慕权势,江婉芙利用您的宠爱上位,报復江采女,后宫的嫔妃,皆是想要您赐的荣华地位,只有嫔妾……嫔妾什么都不要,嫔妾想给您生孩子,嫔妾见不得您宠爱旁人,嫔妾一想到您对江婉芙的恩宠,就疼得锥心刺骨,嫔妾是因为太爱您了,才做出这么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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