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扳指,「母后放心,儿子已经吩咐人带下去处置,决不轻饶。」
「如此就好,你性子沉稳,前朝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儿交到你手上,哀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后抬眼将皇后招到近前,她握住皇后的手,「你性子尚未磨合,这些日子,哀家对你太过失望。哀家命你在寿康宫思过半年,这半年里,由泠妃待你处置后宫事务,你可有异议?」
李玄胤微变了脸色,「母后,泠妃年纪尚轻,从未经手过六宫事务,身边又带着福儿,冒然主持六宫,儿子以为,并不妥当。」
太后不意外皇帝会违背她的话,皇帝太宠着泠妃,舍不得让人受半点委屈。
「哀家是要交到泠妃手里,皇帝何不问问泠妃的意思?」
李玄胤没让步,语气不容置喙:「泠妃听儿子的,儿子不允,她便是不愿。」
婉芙手心一紧,管理六宫这个烂摊子,她自然不愿意接。太后看似公允,实则处处为皇后找补,为皇后说话,她接到手里,没有皇后轻管得不好,就是她的过错。管得好,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皇后先安定好了后宫,才会有这番局面。总归,到最后委屈的都会是她。
她会推脱掉这件事,但皇上并未顺着太后的意思,不容置疑地反驳,让她有些惊讶。
太后脸上终于没了笑,「依皇帝的意思,皇帝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李玄胤沉着眼,「儿子知道母后想让何氏坐稳了中宫的位子,皇后是儿子发妻,这一回,儿子不会拂了母后的脸面。但今日之后,皇后若再次犯错,皇后的位子是谁,得由儿子来定。」
「哀家是你的生母,难道连你的妻子是谁,都不能决定么?」太后薄怒,捏着佛串的手隐隐发颤。
李玄胤冷淡道:「儿子是皇帝,有权决定自己的妻子。」
……
回了昭阳宫,婉芙闷在寝殿里,谁也没见。
寂静的夜幕中,悄然生出一轮圆月。
干坤宫
在坤宁宫耽搁了半日,御案上积压了一摞的奏摺。李玄胤拿起摺子,微拧起眉,又撂了笔,靠坐到龙椅上,指骨拢了拢眉心。
「泠妃还是没用晚膳么?」
陈德海在一旁伺候着笔墨,闻言摇了摇头,想到皇上合着眼,遂小心翼翼地出声,「小青是泠妃娘娘年幼时伺候在身边的丫头,不明不白的身死,泠妃娘娘难免伤心。」
「她心里定然怨朕。」李玄胤掀开眼,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的玉扳指,「朕放过皇后,在她心里就已经是偏向了皇后一头。」
陈德海头压得极低,斟酌着该怎么回皇上这句话。
皇上放过溺死小青的主谋,泠妃娘娘怎么会不怨皇上。可一个奴才的命,哪比得上皇后娘娘尊贵,皇上就是有心让皇后娘娘从那个位子上下去,就凭溺死一个奴才,就凭两个嬷嬷看护不力,害得大皇子落水,这两个捕风逐影的由头是万万不够的。
皇后娘娘那头有太后撑着,除非真抓到了皇后娘娘谋害龙嗣的确凿证据,或者说个大逆不道的,就是证实皇后娘娘与外男有染,才能真正让皇后离开中宫。然,前者,依着皇后娘娘的聪慧,抓着可难,后者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回过头一想,皇上习惯了为君的随心所欲,何时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子的感受,这般多心,还不是因为那人是泠妃娘娘。
他讪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回道:「奴才想,泠妃娘娘对皇上怨是有的。」
他刻意顿了下,果不其然观察到皇上不虞地皱起了眉,立即加补道:「但泠妃娘娘对皇上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李玄胤轻嗤,「那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会感激朕?」
陈德海乍然听到皇上给泠妃娘娘的称呼,愣了下,心底又忍不住鄙夷,皇上分明记挂着泠妃,却又拉不下那个脸皮,届时就会拿他出气。
他心中如是想,面上一派恭敬,「太后娘娘想把后宫交到泠妃娘娘手里的时候,奴才可瞧见了泠妃娘娘改变的脸色!当时皇上在太后娘娘面前说话,奴才一直注意着,泠妃娘娘可感动得差点哭了!」
李玄胤脸色稍缓,又睇他一眼,「她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陈德海拍了把嘴巴,「奴才是夸大了些,可奴才没看错,泠妃娘娘确实感激极了皇上。」
李玄胤嗤笑:「她那性子,娇纵惯了,让她管理后宫,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
陈德海侧目,觑见皇上没那么沉的神色,抹了把后颈的凉汗,才鬆了口气。
他低头继续研磨,没过一会儿,又见皇上起身,拂袖下了御阶。
不必问,陈德海也猜的出来,这指定是去找泠妃娘娘了!
他小跑着跟上去,「摆驾,快摆驾昭阳宫!」
……
皇后剪掉烧着的烛芯,出神时,火苗烧到她的指腹,她蹙眉缩回手,梳柳沁湿了帕子忙跑过来,「这种事,娘娘交给奴婢做就好了。」
白皙的指腹烧出一抹红,并不严重,皇后拂开梳柳的手,「大皇子可吃过药了?」
梳柳眼睛通红,她看着娘娘失落了脸色,愈发难受,「大皇子吃过药就睡下了,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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