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负雪坐到了他的对面,他刻意地避开了傅容时的目光,问道:「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傅容时从眼睫颤了一颤,他从怀中拿出一张被摺迭的纸,放到了桌面上。

裴负雪抬眸看着他:「傅容时,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不必写在信里了。」

傅容时摇了摇头:「不是信。」

「是七年前九月初七乔顺年的秘密文书。」

裴负雪呼吸一滞,九月初七,裴氏被弹劾有谋逆之心的那天,过后不过半月,裴氏全族下狱。

他下意识想去拿那张纸来看,傅容时却用手指压住了信的一角,如果裴负雪执意要看,他的力气也绝对敌不过一个习武的人,傅容时压着那封信,却十分固执地看着他。

「裴负雪,我从乔顺年手里要来了这纸文书。」

裴负雪看着他,片刻后又移开目光,道:「我要这封信,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

傅容时全身都颤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眸,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孔,忽然从心中升起一阵阵的寒意。

没听到对面的人说话,裴负雪皱了皱眉,他将视线转回到傅容时身上,却看见了他含了泪意的眼,那双眼睛和在边关时不同,里面没有一点儿想要欺骗讽刺他的意思,可是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他害怕这又是另一个弥天谎言,看着他的眼睛,裴负雪一点儿也不想再待下去,他只是想来看看傅容时,没想再踏入这个深渊中去。

裴负雪心口痛了痛,他强压着颤抖,勾起嘴角,道:「不对吗?摄政王殿下以利为先,我认为您自然是要先谈条件的。」

傅容时手指颤抖着,鬆开了那封信。

第23章 摄政王X反叛军奴

那封文书并不长, 裴负雪自上而下扫过,眼眸中渐渐结满了寒霜,他冷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裴家落难并不是因为裴侯爷夜扣宫门, 如果不是长姐枉死在宫里,先帝必定也会找别的藉口将裴家下狱,乔顺年这纸文书上详细记载了他对于裴氏的忧虑, 言明裴家功高盖主,让皇帝起了疑心。

再加上当时乔家长女难产而死, 裴侯爷爱女心切,就这么踏入了皇帝设下的陷阱里,只可惜裴负雪当时尚且年少,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反而叫始作俑者的乔氏脱了全身的罪, 把所有矛头都对准了靳氏皇族。

裴负雪将信重新折起来,推到了傅容时面前,「我已经看过了。」

「傅容时,你现在大可以趁我还说话算话, 来谈条件。」

傅容时咬了咬下唇, 道:「我拿这封文书来, 是想求你原谅的……」

「原谅?」裴负雪反问道:「这是你的条件?」

他觉得有些可笑,这个人做了那么多错事,撒了那么多谎,末了拿着一封乔家的密谋文书,来向他寻求原谅, 就好像这一封文书, 就能让所有事情都翻篇一样。

裴负雪不禁嗤笑一声:「傅容时,我没有什么要原谅你的, 在边关,我们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你这样低声下气,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他越想越觉得心冷,跳开这个圈子,一切都看得十分明白,裴负雪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他知道他和这个人,只能谈条件,不能谈感情,傅容时不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回事,那他也绝不可能像狗一样招招手,拿点蝇头小利来投餵就再度一心扑到他身上去。

他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想叫我帮你?」

「不管是什么事,我帮你去做,这就当做是这封文书的条件。」

傅容时愣住,他的面容一瞬间更加苍白,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噩耗,下唇被咬出了血色,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能掩饰般地抬手喝了口杯中的茶水。

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冰冷的感觉从他的舌尖顺延到咽喉里,傅容时忍不住咳了两声,面色苍白如纸。

像宫里说的一样,他的确是病了。

裴负雪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又强行将视线移开,这个人,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去心疼的呢?

此时已经接临宵禁,茶馆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地,主道旁已经点起了灯,只有这家茶馆还黑蒙蒙一片,裴负雪的面容隐在黑暗中,明明是暮春,可他只觉得冷。

霍言倒了杯新的热茶给傅容时,傅容时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裴负雪,我没有要和你谈条件。」

「宋长安的事,是我错了……我给他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说完他顿了一顿,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死,我只是想要杀掉乔彻,我没想到是他……我……」

「你没想到他会死,可你有想过假如他没去,我也会死吗?」

傅容时紧了紧手,他笃定道:「你不会死。」

当时赵元宜就守在赤阴山下,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原本的计划被裴负雪的忽然起义打乱,于是只能另闢蹊径,瞒天过海,或者偷梁换柱,他都想过,只是乔彻那第一支射向了傅容时,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让赵元宜见到活着的乔彻。

于是他没有动作,放任裴负雪将他带走,把宋长安留在了那里。

裴负雪心中凄凉,他气极反笑,无奈道:「傅容时,你还要跟我说你那时候是气话?」

傅容时眼睫轻颤,他点了点头,道:「你知道我没想叫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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