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山庄和武林盟在淮西的合作已经开始了吧?你不仅不想兼併,还想从姜家手里不花费一分一毫分一杯羹。」

「白朮,所有人都小看你了。」

白朮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道:「不一样的,天下所有人对我来说,皆是棋子,无名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他要回来,萧殿主受欺骗一场,小惩大诫无可厚非,无名自幼在暗卫营中训练,这些刑罚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

白朮声音清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让尘越来越沉的脸色,他继续道:「若是等萧殿主消完了气,无名还没有死的话,可否把他还给我?」

萧让尘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白朮似乎并不意外,他换了只手拿着东西,嘆了口气道:「好吧。」

萧让尘胸口疼得厉害,他示意何厉放下剑,对着面前素衣白裳的人低声道:「第一场交易,孤同意了,今日孤放你走,从此恩情怨恨一併了断。」

再次遇见,就是各自的立场,无关七年前的恩情,他一颗心已经全然给了怀里的这个人,即使是认错了,也再不能分出去了。

白朮道:「本该如此。」

萧让尘打了个手势,道:「走。」

白朮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萧让尘,我们还有一场交易,你还会来找我的。」

「顺便说一声,无名的另一隻簪子,在你的属下手上,我看见了,也觉着很漂亮,无名的确是适合穿红戴金。」

「萧殿主很有眼光。」

……

离殿不过四五日,永乐殿外的桃枝上,却已经开了花苞,昨日刚下了一场小雨,打得竹木台阶上湿漉漉的,花想容被带回来的时候,依旧没有醒,他就像是深深地睡着了一般,合着眼睛时,容貌却依旧惊艷,可当丘万里的悬丝摸到他的脉象的时候,却陡然一惊。

这脉象乱得可怕,是自内而外的伤病,积聚多年,一朝之内全然爆发出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花想容不是睡过去了,他是疼晕的,丘万里熬了一整天琢磨出了缓解的药方,硬是灌了好些天才让他的脉象趋于平稳。

屋檐上的风铃被风吹得「叮铃」作响,萧让尘整整三天一直坐在床边,以往这种情况,他会把花想容搂在怀中,然后在耳边给他讲话本子里的故事,等花想容被他吵醒了撒娇似的拍他的手,萧让尘才会闭口,可此刻他坐在这里,心爱的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碗一碗的药被硬生生灌下去,只是几天便又瘦了许多,这么可怜。

他却不敢再去搂他的腰,握他的手,这个人一句句的谎言把他的心骗得七零八碎,那些拼凑的真相最终化作那把短匕,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真是毫不留情。

大概是从来没爱过。

藉口,苦衷,又或者是其他似有似无的理由,萧让尘想了许多,但这一回,他再也没办法给花想容开脱了。

他这样的人,就该做一株菟丝花,而不是一个用刀使剑的暗卫,萧让尘看着他的脸,手指慢慢移动到花想容白皙的手腕处,轻轻地握住,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正想用力掐住某个脉门,花想容却骤然惊醒,他魅惑的双眸中充满了惊恐,下意识翻身坐起来。

萧让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醒了?」

花想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绒被,发觉他又回到了永乐殿中,他知道所有真相早已经败露,他的身份早就在萧让尘面前明晃晃地被白朮说了出来,他试想过自己可能会回到乌桓山庄,也可能会被带到永乐殿的地牢里接受审问,但这种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萧让尘看着他惊恐不安的动作,轻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柔温和:「想容,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花想容转过头看他,又收回了视线,低声道:「萧殿主既然已经知道了所有,也见过了真正的花想容,不如就当做个善事,放我走吧。」

萧让尘脸色丝毫未变,可手心里的血迹滴落下来,染红了绒被上的绣花,他不着痕迹地抹去指节上的血迹,问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他轻轻地道:「我不是很满意。」

花想容瞭然,他掀开绒被,很是果断地跪在了床上,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道:「无名欺骗萧殿主四年,大罪难赦,只求殿主看在四年情分的面子上,惩戒我过后,便放我走吧。」

四年情分……惩戒……

萧让尘本以为他可以听到花想容对他表达忠心和爱意,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个人不是对他没有一点儿感觉,不是全然地利用他,他们之间是有情意在的……

可这一句句话,一个个字说出来,只让他更加绝望,他宠爱了四年的人,以为真的被养成了一株娇气的菟丝花,真的离不开他了,可现在花想容一切回归原状,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四年一般,这样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要离开。

花想容从来没有离不开他。

萧让尘读取着他理解出来的意思,低头双手紧紧交握着抵在额头上,四肢百骸无一不冰冷,如山顶的冰霜炸开,滚落下来,琉璃瓦碎裂一地。

花想容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他慢慢道:「我可以接受一切刑罚,殿主若能保我不死,那便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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