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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道:「太后年龄大了,她和陛下关係不好,宫人见风使舵难免让她吃亏。」

荷雪撇了撇嘴:「她也是自作自受,本来身为陛下的身后,她就该是尊贵的太后,旁人该敬她畏她,谁让她当初厚此薄彼,没有和陛下处好关係。」

荷雪提着宫灯,虞夏身上围着厚厚的披风,前面道路不明,她嘆了口气:「人心都是偏的。」

有人不受宠爱,就有人受宠。

在阑国的时候,毫无疑问,虞夏就是最受宠的公主,太子宠她,皇后宠她。在虞夏之上也有一些公主,这些公主备受冷落,也被刁难过。

只是人都只站在自己这方面去考虑,虞夏在享受宠爱之时,从未想过不受宠的人。

太子和皇后在宠她的时候,总会说因为虞夏乖巧听话懂事,江泰等公主蛮横无理。没有人指责太子和皇后的不对,虞夏这个既得利益者更加不会。

刘肆和太后之间,其实也不该怪太后偏心,心都安在自己身上,自己很难控制自己是否该喜欢或者该讨厌一个人。

就像虞夏,明明她想要远离小太子,却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太后的错误只在于她失去了权力,而刘肆拥有了权力。在这宫里,权力才是正确的。

永寿宫中并不像以前那般灯火通明,甚至有几分寂寥。

宫女通报后,虞夏走了进去。

太后现在衣着得体,她穿着绛色衣袍,银髮整整齐齐的梳了起来,坐在榻上看书。

虞夏静悄悄的进来,齐太后将书放在了一旁,虞夏行了一礼:「见过太后。」

太后看了虞夏一眼:「赐座。」

虞夏道:「听闻太后最近身体不舒服,时常召唤太医,我就过来看看。」

太后的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听了虞夏的话只是淡淡的道:「你觉得哀家现在如何?」

虞夏看了看,太后的头髮已经全白了,脸上皱纹更多,不过气色倒是比上一次看到要好了很多:「太后看起来很好。」

「哀家自然很好,」齐太后道,「哀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当初哀家掌管后宫,齐家在前朝把持朝政,风头无二,如今失去了那段风光,哀家也能够活下来。」

虞夏能够想像得出,齐太后经历过怎样的转变。太后经历的大起大落,太后的悲哀,比虞夏的要多很多倍。

看到太后没有事情,至少不是虞夏想像的那般缠绵病榻,虞夏心里也放下了。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您没有任何事情,那这真是太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入睡,我还要看看太子。」

太后握住了虞夏的手。

轻轻一褪,虞夏手上的镯子被褪了下来。

「玉真,你瘦了很多。」太后道,「你都想起来了?」

虞夏轻轻的点头。

太后能够看出来,和上次相比,虞夏眼中多了许多郁色。

她道:「你舍不得离开你们的孩子?为了你们的孩子,你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

虞夏摇了摇头:「我只是不能决定我自己的命运,我没有能力,从小被养的过于懦弱,只会伸手讨要一切,就像笼子里的鸟儿。」

虞夏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她的母妃将她当成一个公主去宠爱,让她幼年享受到了最幸福的生活。却没有教过她,在面对困难和挫折时,她应该怎么去面对,她应该怎么去解决眼前的危机,应对内心的挣扎。

或许当初,阑国所有人都觉得虞夏这辈子都会衣食无忧,远离所有烦恼,不会被人欺骗。

虞夏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用帕子轻轻擦了擦:「随安在我的身边,他有母亲,可是我却见不到我的母亲。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听到陌生的口音,吃着陌生的饭菜,我很害怕,也很想回家。」

太后握住了虞夏的手。

虞夏其实还很小,在太后的眼中还是个孩子。太后道:「哀家送你回家,你想不想回去?」

虞夏点了点头。

她当然想要回去。

可她不能回去。

虞夏道:「我已经走不了,我现在是陛下的皇后,我如果走了,他会杀掉凤仪宫所有的人,甚至可能再对阑国起兵。」

她知道刘肆比她想像的更为残酷,这种事情,刘肆完全做的出来。

太后笑了笑:「也是。他确实是这种人。玉真,告诉哀家,你恨他吗?」

虞夏愣了一下:「我……」

「哀家恨他,无时无刻不在恨他。他夺走了哀家的儿子和丈夫,残害了哀家的父母和兄弟,哀家就连做梦,也想杀了他,这样的仇恨,哀家根本放不下,」太后道,「你也看到了他的残忍之处,看到了他的冷酷无情,他带着铁骑践踏了你的国家,迫使你离开你的母亲,强占了你的身体,骗你为他生下孩子,玉真,你恨不恨他?」

虞夏站了起来:「我……」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也想恨他,可是……」

可是,虞夏想起铺了满床的芍药花,想起刘肆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想起他带她夜晚游玩,想起他温柔看她的眼神,想起她怀孕时刘肆趴在她的小腹上倾听,想起小太子稚嫩唇瓣吐出「母后」两个字。

爱恨不是她想有就能有的。

虞夏决定不了自己的感情。她满怀少女情思,本该赋予一个温柔善良的男人,可她决定不了感情的流向,她只遇到了刘肆,只爱上了这个暴虐多疑又冷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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