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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弼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憨憨的将从内袍里漏出来的令牌塞回去,炭黑的脸上涂起一片红霞,结结巴巴道:「这牌子是皇上赏…赏的,我便…便戴了。」

「赏你的你就大方的拿出来戴呗。」谢行俭有些看不懂曹弼这铁骨大汉突然冒出来的羞涩,「又不是偷得抢的,还不稀罕让别人看了?」

「就是怕有人抢。」曹弼捂着令牌撅嘴。

「谁啊?」他笑问,「御林军的牌子都敢抢,那人是活腻歪了不成?」

曹弼突然眼睛往后边一睇,嘴角一歪,谢行俭低着头,嬉笑的伸手抢曹弼藏在衣服下的令牌,一时没注意到曹弼的眼神示意。

「让别人抢了,何不让我先得手?」谢行俭厚着脸皮和曹弼开玩笑,一边挠曹弼胳肢窝的痒痒,另一隻手眼疾手快的将令牌拿到手。

曹弼脸色变得极快,并不是因为令牌被谢行俭拿走,而是因为看到了站在谢行俭背后几步之远的人。

身后的人背着手,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就那般定定的站着,一双澄净的眸子挂着笑,状似无害的看着两人。

曹弼望着已经被谢行俭双手举起放在太阳底下的令牌,当即心口一凉。

——他的纯黄金打造的令牌啊!!

还没捂热,就被贼给惦记上了。

谢行俭将令牌搁在太阳底下端详,嚯!

怪不得曹弼将其当宝一样护着,这玩意竟然是纯金打造,且上头还有龙纹雕刻,拿出去卖怎么着也得叫上万两银子的价钱吧?

其实钱不钱都无所谓,这东西若是搁家里头好好保管,回头留给子孙后代当传家宝,等千百年后,好歹还能凭藉此物在考古学上留个名吧?

他将令牌小心翼翼的捧着,正准备深深的吸一口上面的龙气,好壮一壮胆等会进御书房迎接腥风血雨。

谁知,令牌忽被人抓起,谢行俭立马回头,木大人将令牌的麦络挂在食指上旋转,饶有兴致的笑:「这牌子倒是不错,是你的?」

谢行俭无辜的指向一旁已经静化成石的曹弼,吶吶开口:「是曹司阶的。」

「曹司阶?」木庄挑眉,手指绕弯,露出令牌后面多出来的官称和名字,染笑的眸子忽而寡淡了情绪。

「皇上这是在防着大理寺了?」木庄嗤笑,随手将令牌甩给曹弼,不待谢行俭反应,转身就出了宫。

曹弼见令牌失而復得,欣喜的差点又哭又笑,谢行俭脑中的问号挤的快要溢出来。

「什么叫皇上防着大理寺?」他按住曹弼,眼神询问曹弼可明白木庄的意思。

曹弼心情甚好,傻乐的亲了又亲令牌,收好后又不放心的拍了拍,这副磨叽样,全然没有当初他见曹弼第一眼时感受到的半点不近人情,此刻简直充满了人情味。

还是沾了金银的俗不可耐的味。

曹弼扬起剑眉,咧嘴开心的像个二百五:「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大理寺都是一帮土匪,抢御赐的坐骑都是小事,他们特别喜欢守在宫门口打劫我们御林军身上的财物,美名其曰训练我等应变能力,军中几位哥哥但凡受了赏赐都被大理寺的人搜刮去了。」

「这不是欺负人嘛?」

谢行俭顿时替曹弼忿忿不平,板着脸举起拳头,「你们好歹是守卫皇上及京城的禁卫军啊,大理寺便是有木大人护着,也不能趾高气扬的踩你们面子吧?」

曹弼闻言吞咽口水,默默的将谢行俭的拳头放下收好,谢行俭不悦的挺眉,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替曹兄弟道不平,怎么曹弼这么没出息?

「其实大理寺也没有踩御林军的脸……」曹弼大步往前走,声音透着一股心虚,躲闪的眼神始终不看谢行俭。

谢行俭脸上浮起一阵疑惑,追上去打破砂锅问到底,曹弼半死不活的哼哼:「太上皇忙着领兵征战北边蛮族,木大人当时是罗老侯爷手底下的副将,身手十分了得。」

「后来平定北疆后,一直守在皇上身边充当禁卫军的木大人,突然领命带着一波人去了大理寺当差……」

「你的意思是,现在大理寺的人都是上阵见过血的将士?」谢行俭似是听了天大的奇闻,下巴开始合不拢,说话都慢半拍。

「那你们这些御林军是?」

曹弼顿了片刻,面带愧色道:「不过是无名小卒罢了,我们一帮兄弟从没上过战场,那几年北边动乱,我们这些毛头小子上战场都不够格,只能呆在京郊大营训练,本以为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谁知罗老侯爷和木大人带兵如神,压根就用不上我们。」

「皇上为何突然让木大人去大理寺啊,按理说他们身经百战,足智多谋,担任御林军不更好么?」

谢行俭表示不解,京城是皇城,守卫严谨,怎么敬元帝偏偏不让有经验的木大人担任羽林大将军,反倒将其派去暗无天日的大理寺,这样做岂非屈才?

曹弼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捂着嘴哑声道:「咱们这位皇上最看不惯把持朝政的人,木大人和老侯爷领兵击败北蛮,在军中的威望原就很高,倘若回了京,木大人还手握禁卫军,你说皇上能睡得着吗?」

谢行俭闻言眨眨眼,不成想敬元帝这般谨慎,暗中剥夺罗家军权便罢了,竟然将木大人的仕途也硬生生的从武掰成了文。

难怪木大人在大理寺审讯时,手段极其残忍,若换作是他,肯定也会将仕途中的不满发泄倒囚犯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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