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多出数年记忆后, 韩听雪感觉自己对姬暄的感情似乎更深了一些。
以至于现在看着他,她竟有种想哭的衝动,像是经历过生离死别、劫后重生一般。
不管两人之间是否真的存在那些过往, 她都想珍惜当下。
见妻子红了眼眶, 姬暄忙道:「穗穗别哭, 月子里不能落泪,对眼睛不好。」
他之前恶补过的。
韩听雪任他擦去眼角泪痕,小声嘀咕:「我也不想,是你招我的, 你还说。」
「是是是, 我的错,我的错。」姬暄极好说话的模样。
韩听雪没忍住笑了:「还是皇上呢, 也没个皇上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不由地去想,为何两世差距那么大。
难道真是差之毫厘, 谬以千里吗?
姬暄只是一笑。
如今穗穗不但平安生产, 还明显放下了心中芥蒂。这才是真正的双喜临门。
韩听雪理了理心情,轻声问:「我死在云来客栈以后,怎么样了?」
她想知道的是,他后来如何了。
姬暄帮她理了理被角,眼帘低垂,慢慢说道:「也没什么。」
「可我想知道。」韩听雪目光灼灼看着他,「你说嘛。」
她是真的好奇。
或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那样的「前世」吧。
见她执意想听,姬暄干脆不再隐瞒,简单讲述了自己养精蓄锐、復仇起事等事。
待听到王美人所生之子并非姬河骨肉, 韩听雪不由双目圆睁:「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姬暄失笑。
穗穗这一点一直没变, 对这种秘闻兴趣不小。
不过, 两人谈到这里,韩听雪基本已信了前世之说。
大概是因为人的梦境不可能相通。
现实中王美人都还没进宫,她也从没提过。若非再世重生,他又怎会知晓她「梦中」,王美人生子一事?
「竟然是她义兄的啊。」韩听雪「啧」了一声,「那皇叔岂不是……」
她没说下去,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所以,你以为他前世为什么会中风而死?」
韩听雪点头:「原来如此。」
本来她还有点恹恹的,跟他说一会儿话后,倒精神了不少。
「那后来呢?」韩听雪想起一事,心里有些许不快,「你夺回皇位后,立了谁?」
「嗯?」姬暄眉梢轻挑,似是没听明白。
韩听雪佯作自然:「是你说的啊。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夺回了皇位嘛。那时候我都没了,你续娶了哪家的姑娘?哎呀,这也不奇怪。反正最初娶我,也不是你的本意。等你自己能做主了,肯定要选自己中意的……」
一想到这里,她心酸得厉害。
儘管知道是前世的事,今生还没发生。可只要一想像他和别人亲近的画面,她就很不舒服。
她儘量云淡风轻,可夫妻数年,她眼中的紧张和不快怎么能逃得过姬暄的眼睛?
尤其是穗穗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杂七杂八说了一大通。
姬暄笑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有,没有别的姑娘。」
「没有吗?」儘管并没有立刻完全相信,可韩听雪还是因为他的这句「没有」而暗生欣喜。
「没有。穗穗,你莫不是忘了刚成婚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没有别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
韩听雪眉梢眼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心里也甜滋滋的,故意说道:「哎呀,其实那时候我都没了。你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就算是……」
姬暄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很长的人生。穗穗,我比你多活了七年。」
「啊……」韩听雪微讶,不由地收起了笑闹的心思,「你,那你岂不是……」
「我在宫宴上中过毒,你忘了?」
韩听雪垂眸:「我没忘。」
她当然记得。若不是他突然被下毒,也未必会有后面那些事。
只是想当然地以为,他后来成功夺位,大概那毒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了。
轻轻嘆一口气,韩听雪再次握住了他的手:「现在真好。」
姬暄笑笑:「是啊,真好。」
那些旧事,他本不打算对她提起。但现下看来,她知道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絮絮而谈,只说些有的没的。
他们很久没有这般聊过了,共享了一些秘密后,两颗心似乎离得更近了。
韩听雪一时想哭,一时想笑。终是记得自己尚在月子里,不敢情绪波动太大。
过了许久,沉睡的婴儿醒来。
奶娘将襁褓抱过来。
夫妻俩凑在一块儿认真看着孩子,一点一点地分析像谁更多一些。
「我觉得他嘴巴比较像我。」
韩听雪狐疑地看看丈夫,再看看孩子:「明明像我更多一点吧。」
一旁的奶娘连忙打圆场:「都像,都像。」
夫妻二人微微一怔,继而相视一笑。
不管像谁,反正都是他们的孩子。
生产后的第二天,韩听雪已能下床适当活动。但该注意的,还是要小心注意。
彻底放下心中芥蒂后,她心情比先时好了许多。
以罗太后为首的后宫女眷三三两两前来探望。
她们没有子嗣,对新生儿格外稀罕,口中不停地称讚,也时不时地说些吉利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