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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没理睬他, 唯有宁云起身, 拍了拍手说:「你别说,这真有梅子酒, 用的是四月的小白梅酿的,喝吗?」

白钧猛地起身,看了眼旁边的白盛,殷勤地问:「哥!云姨说喝酒吗!」

白盛问:「最近都没喝酒?」

有人做贼心虚地瞄了眼季尘,随后斩钉截铁地保证「没喝」,这才得到首肯屁颠屁颠地陪云姨去拿酒,顺带拽上姜一柠。

他们走后,季尘勾了勾唇角笑道:「你惯会哄小孩。」

白盛点了根烟,火苗被风雨吹得摇曳,他吸了口吐出烟雾:「你不是也跟着哄?他看你眼色我不是没看见,这小子又有把柄落你手里了?」

季尘搭着腿,姿态閒散:「替你管管,不过长本事了,学会威胁人了,也不知道像谁。」

抖了抖烟灰,白盛「哦」了声,饶有兴致地问:「你还能被威胁到?说来听听。」

雨幕垂帘,像是一块天然的屏障,将他们的话捂得密不透风。

季尘抬头看天井那块四方玻璃,哂笑道,「那小子说夫债妻偿,要把我的帐算我老婆头上。」

白盛眉色飞扬,侧身盯着看:「你这老婆喊得挺顺口的啊。」

「还行,来之前练了下。」

「......」

「可惜没用到。」

白盛嘴角抽了抽,转而问道,「那你有被威胁到?」

季尘始终矜贵地坐着,目光落在远处,没有焦点,雨声簌簌像是白噪音一样让人放空。他突然想起两年多前和姜一柠遇见的场景,姜一柠一直以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

姜一柠的爷爷和宁云有过一段师生情谊,姜爷爷生病时宁云人在国外,所以就委託季尘去医院看望。他仍记得那天也是雨天,气温骤降,医院的空气里更是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重症病房外没什么人,季尘一眼就注意到了姜一柠。

那个身型纤瘦的人,浑身都湿透了,薄得像一张纸,风一吹就能倒。季尘看着她站在病房的探视窗外面,手里举着琴,悠扬的音符缓缓流淌,明明是一首充满希望的曲子,却无端蒙上悲凉。

季尘没上前,反而挑了角落坐下,安静地听完整首。

久久,姜一柠才放下手垂在两侧,背对着人群又站了好久。季尘看不到她那时脸上的表情,但那不停颤抖的肩膀让她汹涌的情绪昭然若揭。

他坐了很久,人群散了聚,聚了又散。就像人生,无处不都是相遇和离别。

他那刻想拉她一把,让她圆满。

......

「想这么久?」白盛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季尘低眸,睫羽浸上冷雾,喃喃道,「好像有点。」

他的话迭进雨声里,叫人辨不出虚实。

白盛抖了抖烟灰,冷哼了声,好像看穿了点什么。

远处传来吵闹声,两人没再说下去。季尘的视线落到游廊上,三人拎了七八瓶酒,清一色全是用玻璃瓶装的,也不知道他们拎这么多酒来是要喝死谁。姜一柠走在中间,一手一支玻璃酒瓶,沉沉地垂在身体两侧。

季尘皱眉,随后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他们仨跟前,顺手就把姜一柠拎着的玻璃酒瓶尽数接了过来,眼神略过她的手腕,仅一瞬就挪开了目光,没说话径直往中厅走。

白钧怀了抱了四个大瓶子,腆着腰喊:「靠!我拿的才是最重的!怎么不帮我拿啊!」

「难怪你那些女朋友们都谈不长,直男。」宁云摇了摇头说,最后顺便又给他加了分重量。

「......」

「云姨!你也扎我心!」白钧哭丧着脸。

姜一柠略微尴尬地站在一旁,「要不我帮你拿一点吧。」说着就伸手去拿刚刚宁云塞他怀里的酒瓶。

白钧偏过身体躲掉,一副欠揍的口吻,「我可不敢劳烦你,就安心让你老公宠着吧。」

姜一柠:「......」

原本说好的小酌几杯,但白钧明显剎不住车,已经豪饮起来,人更是糊涂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酒精上头把每个人都挨个抱怨了一通,怪他亲哥管得太严,怪云姨一点也不偏袒他,到季尘这,更是有一片小作文的痛诉——

「我小时候早恋你就抓包告诉我哥,我现在成年了谈恋爱你还管我,还放网上给你老婆当挡箭牌,你没有有、心,隔~啊!」

「男人怎么越老越坏!」

白钧晃荡着摊在椅子上,嘴里的谩骂声不绝,只是到最后都变成了呓语,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除了姜一柠,其他人根本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夜渐渐深了,姜一柠身上的外套单薄,她两隻手来回搓试图让自己暖和些。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明显,但下一秒眼前就递过来一件外套,她顺着看向外套的主人,他已经站起来了。

「穿上吧。」

姜一柠起身道了声谢,也不扭捏地就接过那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展开披在身上。一瞬间,宽大的男士外套就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暖意传遍了全身。

季尘抬了抬下巴,对白盛说:「他,你一个人搞得定吗?」

白盛掐灭手里的烟头,看也没看地就说:「没事,皮糙肉厚着,拖回去就行。」

听到这话,姜一柠不由得想起昨天刚被拖在地上摩擦的白钧。心想,果然是男人越老越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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