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
比如现在, 姜一柠不想他离开,想让他陪着自己。
于是想也没想地就拉住他。
伸手的那一刻,指尖碰上季尘的掌心一涓暖流将她整个人都软化了, 她眼中再无其他, 只看得见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别走。」
——「留下来陪陪我。」
说完,滚热的泪珠毫无征兆地顺着眼角滑下来。
季尘一愣, 脊背绷得僵硬, 随后握紧掌心里的软骨, 缓缓回头。
姜一柠整个人卧坐在床上抬着头,柔软的长髮睡得有些凌乱,妆面未卸眼睛唇角都残留着化妆品的痕迹, 有种破碎的美感。
季尘坐下顺势换了只手握住她, 「怎么醒了?做噩梦了吗?」
姜一柠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哭了?」
「没有......」
季尘认真地审视她,良久抬手蹭上她的脸颊, 「没哭?」他用指腹接住她的眼泪, 问,「那这是什么?」
黑暗中,
沉默了一会儿,姜一柠吸了吸鼻尖,舔着唇柔声道:「你能抱抱我吗?」
因为哭得太久了,声音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绵软无力。
话落,两人注视着彼此。目光曳曳染着星光,最终季尘败在她那双何其无辜的双眸里,顾不上问原因便展臂将人揽进怀里。
他几乎没用力,姜一柠的身体软得就像棉花一样,轻轻一握就能被揉碎。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季尘弓身抱着她,大手按上她的后脑将她揉进自己的颈窝,「怎么撒起娇了?」
姜一柠轻哼,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扫过季尘的脖子,「我不可以撒娇吗?」
顿感呼吸一滞,酥麻的电流感化遍全身,「当然可以,不过——」
「嗯?」
「只能对我一个人这样,要不然我会发疯的。」
姜一柠把头沉下去整个人的重量都安心地压在季尘的肩上,脸也埋进去不让人看清她的表情,半晌才极浅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拥抱着沉默不语又过了好一会儿。
似乎是感受到皮肤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季尘扶上姜一柠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从自己的怀里拉出一段距离。
季尘问:「你还没告诉我今天你怎么了?」
姜一柠始终低着头:「我可以不说吗?」
「好,那我不问了,等你想说了我再听。」季尘托起她的脸,「好不好?」
那道力量轻柔地迫使姜一柠和他四目相对,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要是我一直都不想说呢?」
「我那我就一直等着。」
「真的?」
「我从来不骗你。」
季尘盯着姜一柠的脸,突然皱眉:「你怎么懒成这样?」
「妆都不卸就睡觉了?」
姜一柠手背擦上唇角心虚地目光瞥到一旁,「我、我忘了。」
「等我。」
而后她感觉肩膀的力道消失,浑身上下被包裹着的感觉也一併消失,瞬间有些失落。她的目光忙不迭地移上去,紧急寻找刚刚来抱着她的人的行踪。
床一下子回弹起来,只见那个男人起身往外走。
没一会儿季尘就端着一捧清水和毛巾重新进来,他将水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说,「过来躺着。」
姜一柠犹豫道:「干嘛。」
「给懒虫洗脸卸妆。」
「哦。」姜一柠缓缓挪动屁股,然后躺下。
季尘把毛巾打湿,拧干水之后又整齐地将它对迭了两下,目光转到床上时正好对上姜一柠睁得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
他忽而笑了笑:「怎么?懒虫还要监工?」
「闭上眼睛。」季尘坐下。
「我不是懒虫。」说完姜一柠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好,不是懒虫。」季尘似乎在敷衍她。
下一秒,热乎乎的湿毛巾就在她脸上轻柔地擦拭着,从额头到眼睛,再到唇角。仔细小心得像是在擦拭一件昂贵的珠宝。
姜一柠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也不敢想季尘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会在家里给人洗脸卸妆。
想着,她不自觉地有些想笑。
唇角被人擦了下。
而后就听到:「这一晚上怎么又哭又笑的?」
「......」
就装作没听到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装聋子了。
等擦得差不多了,季尘重新洗了下毛巾,姜一柠听到声音也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季尘。
忽而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对上姜一柠的视线,问:「是不是澡也没洗?」
姜一柠:「......」
她迅速脸红将头转回去。
「算了......」季尘笑了声,「这个我就不帮忙了,要不然怕你受不了。」
「......」
夜色无端缱绻。
季尘的提早回来是她始料未及的惊喜,她觉得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就是他风尘仆仆归来也要亲自说的那声——
晚安。
第二天姜一柠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糟糕的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她坐起身在床上静静的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感觉不到有声音就又躺回床上发了一会呆。
现在才开始想那件事情的后果。得罪了田邵文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公司,那么她以后的路应该会相当难走,毕竟昨晚她好像也没有实质性的录到什么。就算了把证据交给警方,凭着田邵文的手段可能他都不用出现就能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