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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听说情况不太乐观,老季总去看了一次也就没去了,小姐打了好多通电话过来。」

季尘眉头微皱,神色在一句话间转变了几番。整张脸在冷雾下呈现着难辨的复杂之色,然后顷刻间又恢復如初。

「阿钰有什么需求你告诉我。」

「好的,您放心。」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刻意迴避谁,姜一柠在旁边也不是故意要听,只是季尘跟她撑着一把伞。

从话里她大概知道他们在说的人是郭钰的母亲。上次她就听说了郭母患有乳腺癌,加上常年把自己关在家里各种病症频发,但没想到才短短这么月余就已经不乐观了。

姜一柠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

不远处黎雅撑着伞也不知道在和白盛说着什么,嘴角带着笑意看上去很开心。白盛抽完最后一口烟踩灭了烟蒂,抬手接过黎雅手上的伞,任由她挽着。

「走吧。」季尘伸手揽过姜一柠的肩膀,往伞下靠了一点。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他自己的半边肩膀全淋湿了,然后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只顾把怀里的人搂得紧一些。

感受到肩上的力量,姜一柠收回视线抬眸看了眼季尘。他没说话,眉心微动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唇角溢出一抹温柔宠溺。

季尘笑了笑:「傻子。」

姜一柠:「?」

「阿钰和白盛的事,别人都管不了,你别瞎操心了。」

「可是...白总就对阿钰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姜一柠抿了抿唇,低头道,「我怎么感觉他对小雅姐都热络一点。」

季尘垂眸,响起低沉的磁声,「他们之前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

这是姜一柠第二次来季家老宅。上一次也仅仅是逛了这个宅子的二分之一,今天他们去的是专门用来会客的主宴厅。堪比五星级酒店的陈设和菜品水准,让姜一柠再一次见识到有钱人的能夸张到什么地步。

悬灯数盏,亮如白昼。清一色的古董瓷器看上去就价格不菲,却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台柱上,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它们的价值。中间的大理石圆形餐桌是传统的中式家具,用整块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

但真正让姜一柠惊讶的还是一旁的小型乐团,从远处的游廊上走过来就能听见。进入宴会厅之后季尘就撒手没管她了,她到处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驻足在乐团前面听完了一整首的《Ave Maria》。

满屋子的紫色鸢尾花真的有一剎让她恍惚回到了巴黎。

季尘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并排站着,「戒指带了吗?」

姜一柠愣了一下,遂即翻开包把戒指盒拿出来,「在这。」

乐曲换了一首,一下把他们从纯净祥和的天主教堂带到了浪漫的玫瑰园。

季尘拉着她的手,手心向上抬起,目光从低往高攀缘到她的眼睛里,「戴好它,季太太。」

那隻戒圈被缓缓推进她左手的无名指,合适到像是量身定製的一样。

这枚戒指自她收到以来还是第一次拿出来戴,同她手腕上的镯子一样都是同一个人送的。

姜一柠低头看向手上的钻戒,无意中瞥到季尘指间同样的位置早已经戴上了和她一对的戒指。她突然感觉,有时候形式感这个东西的必要性。

能给人带来愉悦感。

这时,林叔走了过来。

「老季总已经过来了。」

季尘把手插进兜里,点点头:「今晚的客人到了吗?」

林叔:「到了,待会一块儿过来。」

「客人是姓沈吗?」

「嗯,沈小姐的哥哥,沈之诚。」

姜一柠太久太久没有体验过从头麻痹到脚尖的感觉了。

沈之诚这个名字像是一张网一样。把她心底所有的黑暗、负面、消极全都兜住,然后一点一点从深处拖上来。伴随着恐惧和不安,她所害怕的一切就像海底的冰山,露在外面的永远是小小的一角,藏在里面的才是足以摧毁她的庞然大物。

她不愿意再去回想,那是一段把她打碎了再重塑的经历。

初入巴黎,起先她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作为一个外国人能够有机会在巴黎的乐团工作,即使她是永远坐在角落做着做不起眼的伴奏,但她仍然感激每一次的演出。

而她这样一张华人、漂亮的面孔,在一堆欧美长相尤为出众,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差异化存在。

美丽不是原罪,但偏偏会给她带来麻烦。

她想赚钱,所以会去接一些私人宴会的演奏。上流社会的有钱人注重面子,西装革履下其实早就退化成动物了。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已经索然无味了,钱买不到的才能勾起他们的欲望。

所以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姜一柠。

一个花钱都搞不定的中国女人。

男人对征服的快感永远乐此不疲,他们甚至不觉得把这件事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是噁心又低俗的。

那些人花费高昂的欧元请她演奏,背后却又拿出高于十倍、百倍的价格请她做他们的情人。甚至在当时巴黎的富豪圈流行这样的一个赌注,谁能跟那个中国女人好上就能拿到50万欧元的奖励。

他们把这个当成一场游戏。

开始从追求到骚扰再到强迫,姜一柠甚至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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