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给你,它只属于你。」季尘把手里的项炼往前送了送,明明是那么珍贵的一件东西,此刻却像是件遭人遗弃的残次品。
「我想过了,如果是我主动要结束这段关係,那么季先生也不必遵照合约把自己名下的房产都给我,我欠你很多,还不清了。」姜一柠看着他,「当然也能再收您的任何东西了,包括这条项炼。」
季尘眼神暗淡,在幽暗的烛光下他第一次垂下头,后颈弯着像是一个失败者。没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见掌心向上合拢,项炼被握在手里不再见其光彩。
「况且——刚刚您送我的那场烟花我收下了,很好看。」姜一柠莞尔一笑,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季尘一怔,太眼对上她那双笑中带泪的眸子。
平时温温软软的,此刻却坚定无比。
「我听不明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彻底慌了,说的话也不像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您懂的,您那么聪明根本不用我说得那么明白。」姜一柠把桌上的戒指往前推了推,像是越过了楚河汉界推到季尘的地盘,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这算是归还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
「你说过这是给季太太的,」姜一柠顿了下,收回指尖,「现在我不是了,当然要物归原主。」
「我没同意...」季尘的声音几乎要盖过雨声,匆忙地打断她。
雨越下越大,烛台都被吹灭了几盏,屋内更暗了,但没人在意。
他们的目光只专注在彼此的脸上,忽略了其他。
「可能时间太久了,季先生也快忘了您当初给过我一支录音笔吧,说这是用来约束您的。」姜一柠打开手包的搭扣,「咔哒」一声从里面拿出那支录音笔。
轻放在桌上,掷地无声:「就结束吧。」
结束这段对你不公平的关係。
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她拿了钱成为季尘的妻子却可以任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巴黎,去拉小提琴,甚至她也可以去喜欢别人。
再到后来,她狼狈回国却依然可以从这场假婚姻中谋利。
她占尽了便宜。
凭什么。
所有人都说她不配,也确实不配。
她的骄傲被打碎在土里,低到尘埃里,她一点点拼凑重塑。解约的顺利、威尼斯的风光,别人的另眼相看。
可是从始至终,回国以来她所有的尊重都是季尘给的。
她没靠自己走在这人心不古的娱乐圈,她受他庇护。
所以许雯羡慕她,张可嫉妒她。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并不是自己亲手挣来的。
......
喜欢他很好,被他喜欢也很好。
可是她不想没了自己,不想成为事事依靠季尘的累赘,不想成为他的阻碍。
所以你不用再考虑了,也不会再受伤了,原谅我擅自为你做决定。
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于你于我都是最轻鬆的。
「季先生会遇到更好的,我也会遇到最合适的人。」姜一柠拿开腿上的餐巾,站起身往屋外走。
只不过季尘没给她逃跑的机会,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砰」地一声倒地。怎么看都觉得这位绅士没了以往的沉稳冷静,反倒像个二十出头横衝直撞的毛头小子。
半点社交礼仪都顾不上,他只怕眼前的人真的走了。
姜一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季尘抱进怀里。他搂得很紧很紧,几乎让姜一柠有些喘不上来气,可就是这样季尘也没打算鬆劲,他害怕失去。
「告诉我原因。」季尘的头埋在姜一柠的颈窝,眼睫低低地垂下,语气是那么得乞求,「是因为我父亲,还是因为沈之诚。」
「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姜一柠仰着头,怕眼泪流出来,「我想成为姜一柠,而非季太太。」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你可以先是自己再是季太太,这个不成立。」
「......可是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威尼斯的电影是你自己演的,所有的工作都是你亲自去做的,导演夸的是你,你的粉丝喜欢也是你。这些...都与我何干?」季尘抱着她始终不肯撒手,「没人知道你是季太太,所有的名誉都是姜一柠挣的,你不该否定这些。」
「......」
可是替她解约的是他,教训田邵文的是他,投资电影的也是他。
没有他做的这些,后面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公开即使你不同意,这样你反悔的成本就会高很多。」
姜一柠没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掰开季尘的桎梏。
转身道:「你太有钱了,可我的卡里现在只有十几万,你在北铭有很多套房产,可我却还要租房子,我知道说这些很俗,但这就是事实,我们就是不对等的。而这些不对等,会让我感到自卑。」
她第一次在季尘面前提及这个词,她越自卑越不敢让人知道。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是沈之诚他们一遍又一遍逼她正视这个问题。
那些人说的话犹在耳畔,谁都说是她高攀了。
还有姜妍...她不知道季文业是个多疯的人,但是最后难堪的也只有她自己。
最后击垮她的竟然是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