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泠没有回头,但也猜到了坐在那屏风后面纵观全局之人的身份。
那才是真正的漠北太子。
此次拜堂闹剧,怕也是这位漠北太子有意为之,刻意让太监来羞辱她,就是为了看她手足无措的出丑模样。
果真,单薄的屏障将里间光景遮得尚不严实,烛光透过屏面映照出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影影绰绰,缥缈虚无。
只听得那人一声冷哼,随即低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冷声缓缓传来:「好利的一张嘴。」
萧泠垂眸不语,目光落在被她扯下来丢在地上的红盖头上。
「将太子妃扔回房。」
太子妃,多么讽刺的称谓。
萧泠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眸中却无半分笑意。
一路上,萧泠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地被带到了她和漠北太子的新婚洞房。
一直垂首跟在她身后的赵嬷嬷在关上房门前一刻终于开口,却是在出言相劝:「太子妃不该如此衝撞殿下,太子殿下阴晴不定,太子妃还是多多包容的好。」
被捡回来的盖头重新盖上,萧泠心中万分不悦,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声:「不就是叫我委曲求全?」
「我萧泠这辈子活了十八年,还从来没有对谁委屈求全过。」
话毕,便阖上了眼,不再言语。
赵嬷嬷闻言,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也只是微不可察地摇头嘆气一声,拉上房门退了下去。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萧泠蓦地睁开眼,只见整个婚房内只剩得她一人。
她垂下眼睫,借着盖头下的视野,缓缓将手伸向身后的枕头底下,摸索到了那柄名为般月的短刃。
她将般月藏进里衣的袖口,反覆试了几次确保短刃不会落出,这才放心收回动作,拾起榻上的合欢扇缓缓端立在面前。
就这样一直等到深夜,萧泠都不见漠北太子的身影。
长时间举起的双臂酸痛难忍,萧泠不由得轻「嘶」一声,放下扇子抬手揉了揉手腕。
谁知这时洞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萧泠腾然一惊,慌忙举起扇子端坐在榻上。
正当她屏息之时,却听得一声极为轻缓的声音传来:「公主?」
萧泠闻言身躯为怔,随即抬手掀开了盖头:「豆蔻?你怎么进来了?」
「嘘,公主小心,门外的侍卫都被我迷晕了,公主随奴婢一同出逃吧。」
豆蔻说着便伸手拉住萧泠的手腕就要往外走,萧泠被她拉得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停下步子猛地挣脱开来。
豆蔻不解地回头看她:「公主?」
「豆蔻,我不能走。如今我代表的可不再是萧泠一人,而是整个商丘。」
她说着,略一停顿,缓缓转过身子往榻边走去:「漠北国用两年前因质子身死一事坐藉口开战,如今我这个和亲公主若是也拎着脱逃,怕是又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可那漠北太子新婚之夜让您独守空房,自己倒是跑到极乐斋逍遥快活,全扔哪不顾殿下您的声誉,简直是恶毒至极,可恨至极!」
「况且那漠北太子又没有见过您,今日大殿上拜堂也是隔着屏风,想必他也没有看清。既然您能替五公主和亲,那奴婢也能替公主您躲过这漠北太子的折辱。他既有意冷落殿下,想必也不会对奴婢做什么,殿下放心去吧!」
洞房的门被风吹得作响,豆蔻反手关上,随即快步上前拦住萧泠,二话不说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快,殿下,再拖就来不及了!」
萧泠怔愣地站在原地,但也只是思忖了一瞬,便下定决心似的伸手解开繁琐的婚服外衣。
她将般月藏进换上的宫女衣服的袖中,紧了紧袖口,长发高高束起绾成一个简单的髮髻。
做完这一切时,夜已近三更,然而漠北太子依旧没有出现在芳菲苑。
萧泠垂眸掩过神色,回头看了端坐在榻上的豆蔻一眼,随即反手拉上了房门。
—
萧泠四处躲避着东宫内的侍卫,放缓脚步贴着墙壁悄然溜进了一方院中。正当她看着四下无人准备离去时,却忽地被一隻手搭上了肩膀。
萧泠腾然一惊,滞在原地不敢回头。
而身后那人很快便将手移开,声音柔软娇媚:「你是东宫里的奴婢?可会跳舞?」
萧泠闻言身躯微怔,猜到这人应该是外来的舞女,进东宫来献舞的,于是缓缓转身低垂着头行礼:「回姑娘,奴婢会一些。」
「会跳舞就好,快些跟我来换身衣裳,殿下就快唤我们前去极乐斋献舞了。」那舞女说着,拽住萧泠的手臂就往屋内走,一边还不忘吐槽:「这梵心也真是,关键时刻找不着人影。这太子殿下脾性可不好,可千万别搞砸……」
萧泠默默听她碎碎念着,眸中神色却深沉了几分。
极乐斋,是豆蔻口中漠北太子玩乐的那个极乐斋。
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漠北太子所在之地。
换好舞女的轻薄衣物,萧泠低头跟在队伍的最后来到了一个庭院前。借着皎洁的月光,她抬头望着院门前那块牌匾上飞舞飘逸的「极乐斋」三个字,眸色逐渐暗了下来。
找到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成想这漠北太子还是个风流人。
她反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冷刀,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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