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也挺好。」程少博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会回来吗？」
程叙有些讶异地看着这个几乎从未向他表示过欢迎的弟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也别误会。」程少博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我是懒得干爸那摊活儿，压力太大，不适合我。」
「我就算回来，也不会来程鹏的。」程叙微微一笑，「你的活儿，你就自己扛着吧。」
程少博冷哼一声：「你到底为什么接近周亮？虽然你装得很好，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善意的。」
他早察觉出程叙的反常，而这股反常，他曾在程叙想要对付乌贼的时候见过。
程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些年，我总是想，可可要是还在就好了。」
没想到程叙会突然提起可可，程少博一愣：「这事儿跟可可有关係吗？」
「没关係，也有关係。」程叙说，「如果当时不放过乌贼，可可就不会出事。所以后来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放过明知他有罪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我倒是听过一些传言，周亮不是好对付的人。」程少博略微一沉思，问，「你打算怎么做？」
「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自己衝上去。」程叙嘴角勾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敌在明，我在暗，希望在他发觉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树荫下，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程少博再次开口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程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念可可的。」
这些话程少博从来没对人说过，第一次开口显得尤为艰难。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跨年那天晚上我没有……没有溜出去的话……」程少博的头随着声音低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所以这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我绝对可以被信任。」
程叙沉默了两秒，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在帮我了不是吗？」
程少博鬆了口气，笑着拿开他的手：「对了，还没跟你说恭喜，终于跟谢久安在一起了啊，你高中就喜欢她吧？」
「嗯。」程叙一口承认，眯起眼眺望向远处练习场的方向。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轻鬆起来，程少博调笑道：「你这高尔夫也打得不错啊，在美国经常打？」
「没有。」 程叙拿起球桿随意擦了擦。「天赋。」
「……」程少博一脸黑线，后悔自己多嘴，「倒也不必如此自夸！」
「不好意思啊，接了个电话。」周洋乐呵呵地走了回来。
「没事，也打得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程叙说。
「行，那晚上咱们再一起喝点酒？」周洋提议。
「不了，晚上我要送女朋友回市区，一会儿就走了。周老闆可以多玩几天。」程叙笑着拒绝。
「看不出我们程大公子对女朋友这么体贴呢。」周洋笑着说，「下周我们瑞鑫办慈善晚宴，还望两位程公子带着女友前来参加啊。」
「我问问她吧，不知道她感不感兴趣。」程叙并没有一口答应。
最好姚彦是帮忙搞定了，周洋随着程叙的目光望向练习场。
久安和姚彦虽然各怀心事，但相处得还算轻鬆融洽。
对周洋的感情可能是逼不得已的假装，但对女儿的爱却真真切切写在脸上，作不得假。周围好些小孩儿跑来跑去，可姚彦就只顾盯着自家孩子，为她的每一点进步鼓掌，眼里充满了爱意。
「累了吧，别打了，喝点水。」姚彦宠溺地拉过女儿。
就在姚彦回身拿水杯的时候，久安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小男儿玩闹似的朝这边挥了一桿，小小的高尔夫球直衝佳佳飞过来。
「小心！」久安惊呼一声，立马扑上去挡在佳佳身前。
一时间球场乱作了一团。
小男孩儿母亲忙不迭的道歉声和责骂声，佳佳和小男孩儿同时大哭的哇哇声，还有姚彦慌张的问询声，三种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搞得久安本就被砸晕的脑袋更晕了。
「怎么了？」程叙拨开一群人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久安捂着额头，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程叙三两步走到久安身边，蹲下来看她。
周洋也快步走了进来，责备地看了姚彦一眼：「怎么回事？」
「对不起，对不起。」姚彦在一旁手足无措，「是我没看好，久安帮佳佳挡了一下，球就砸到久安头上了……」
「对不起，是我家孩子不小心把球打过来的。」另外一位中年女子一脸抱歉地站在一旁，一边催促自家肇事的小男孩儿，「快跟阿姨道歉！」
程叙没有理会其他人，扶住久安的胳膊：「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估计就破了点皮，一会儿血止了就好。」久安仍旧低着头，用纸巾抵在额头上，「现在已经不晕了。」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不然他不会放心的。」传来程少博的声音。
「你怎么看的孩子，出这种事情！」这是周洋的声音。
「对不起啊久安，谢谢你帮佳佳挡了这么一下，要不然……」姚彦听上去快哭了。
「去医院看一下吧，医药费我们出。」
……
一时间，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向久安汇聚而来，程叙却久久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