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亲一家热络,程尔却融不进去。
他们聊天,她静静坐着听着,但注意力始终游离,听不进他们的聊天。
唯一让程淮山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学业,提起以后报考的院校和专业,程淮山的兴趣没那么浓,敷衍了几句就带过。
大家都以为程淮山只是对程尔的纵容,她深知那是强势到骨子里的男人在做别的盘算的反应。
晚上吃过年夜饭,程尔回到房间,关上门给贺让骁打电话。
他那头有点吵,大概是换到了其他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忙完了?」
程尔嗯了声,望着窗外璀璨的灯火,手指在玻璃上勾画,「你呢,周寄那儿热闹吗?」
往年贺让骁也是在周寄那儿过年,今年也如此,里菁他们来周寄这儿,一大家人凑一起还有点热闹气。
「还行。」他嗓音有点散,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困的,「你呢,在干什么?」
程尔含糊其辞将晚上的经历带过,这间房是落地大窗户,她低下头,额头几乎抵在玻璃山,语气又轻又软,「才第二天,好难熬啊,让让。」
贺让骁反应过来,声音低低的在笑,「想我啊?」
不想他想谁啊,程尔暗暗地说,安静了会儿,她确认对方提出的是个问句,乖乖应了句,「正在想。」
「怎么办啊。」他笑了下,有些不正经地说:「要是我长翅膀就好了。」
程尔心说你不用长翅膀啊,我会飞奔向你。
房门外有人敲门,程尔跟他说了句,去开门,隐隐约约地说话传到电话里。
电话没挂,贺让骁也没出声,计时的数字不断跳动增加着,空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亲戚跟她说着话,忽然手机和窗外同时发出一点声响,只不过手机里比较弱,不太明显的声音被窗外的盖住,一簇簇烟花衝上天空,炸开五彩斑斓的星光。
有人放烟花,程尔跟亲戚很快说完,回到窗边,烟花盛大灿烂,把天空都晕出一层粉色。
她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叫贺让骁名字,「放烟花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嗓音扬着,「好看吗?」
「好看。」她突然后悔没有排下来给贺让骁看,又问他:「周寄买了烟花吗?嘉城有人放烟花吗?」
「有。想看吗?」他问。
程尔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可能要拍视频,说想看啊,但是不想挂视频。
贺让骁沉默了几秒,笑得有些纵容,偏冷的嗓音都染上了笑意,会让人忍不住跟着扬唇那种。
「下来。」他说。
程尔愣了,视线往楼下看,「啊?」
「不是想看烟花么,不下楼怎么看?」他说。
程尔咽了下嗓子,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听见快被喧嚣鼓譟的心跳声淹没,心情更似涨潮。
她跑出门时,亲戚们和程淮山在棋牌室打牌,没有人发现她出门了。
她跑出小区大门,远远地看见一个模糊人影站在路灯下,他的脚边放着一箱烟花。
她觉着眼前上了一层雾气,视线有些模糊,用力眨了眨,朝那人跑过去。
视野里,距离他越来也近,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低垂着头,几缕碎发垂下挡在额前,好看的眼睛藏在暗处,下颌藏在衣领里,只能看见半张偏白的侧脸。
就算藏成这样,他也是好看的,会让四周暗淡的存在。
这样的人是她的男朋友。
程尔跑着跑着停下来,与他缓慢拉起的视线碰上,猝不及防的,她心跳得特别快,一阵阵涟漪般的心悸在心尖扩散。
贺让骁真的出现在这里。
她几乎忘了呼吸,停了会儿,脚步很快地朝他走去,他收起手机,直起身将她露在外面的手牵住。
他的手也不暖和,大概是站了很久,手和衣服都冰的很,她从屋内出来,手还暖呼呼的,用力牵住他。
「你怎么来了,你来多久了?你在这儿等了多久啊?」她惊喜地看着他,问题就像是倒豆子似的往外蹦,「刚刚的烟花你也看见了吗?」
贺让骁捏了你她手背,拉着手藏进上衣口袋,「我要先回答哪个啊?」
程尔垂下视线,瞥见他脚边那个烟花筒,顶端罩着一层黑灰,显然是放过的。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眼里顿时湿意泛滥。
「刚刚是你放的烟花啊?」
他将她拉道怀里,轻轻搂着,嗓音像是被冻得有点发哑,语气却平常,「喜欢吗?」
程尔往他怀里靠,低声回他:「好看,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还有周寄里菁他们都帮忙瞒着她,让她误以为他在店里过着热闹的年。
「知道什么叫惊喜么?」
他买了很多仙女棒,两人玩了很久,她的手和鼻子冻得通红。
贺让骁牵着她往酒店去,其实,他只比程尔晚半点到这个城市,就住在离她亲戚家不远的酒店。
酒店楼层很高,还能看见他们这边的房子,不过他还是嫌远。
进了电梯,借着灯光,程尔才发现他冻得通红的耳朵,还有发红的手背,心像是被烫了个窟窿。
打开房门,自动系统感应灯缓缓亮起地灯,昏黄暧昧的灯光映照着。
他弯腰单手将她捞进怀中,两人一下靠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