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保姆敲门,手上拿了一个礼盒过来,说是他妈妈寄过来的。
江郁拆开看了一眼,礼盒里放着一块表和一张贺卡。
贺卡上写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江郁把礼盒连带贺卡扔进了垃圾桶。
保姆伸长脖子瞅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的那块表是银色的,周围还镶着一圈碎钻,她嘀咕一声:
「这表看着挺好啊,怎么扔了呢?」
助理代写的贺卡,助理挑选的礼物,他不需要。
江郁埋头写试卷,写完了,放下笔望了一眼窗外,此时已夜幕降临。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儿童手錶。
儿童手錶是黑色的,方方的镜面被摔过,露出一丝裂痕,錶带也磨损得掉漆了。
他按了一下手錶的开关,里面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带着笑意的声音:
「生日快乐。」
江郁又按了一下,手錶又响了一声:
「生日快乐。」
江郁垂眸,默不作声地抚摸着那个儿童手錶。
他幼年跟着外公长大,这块手錶是他七岁那年,外公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记得那时外公已经重病在床了,这句生日快乐还是外公在病床上摘掉氧气罩给他录的。
江郁关掉灯,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
他闭上眼,感受着无边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
很像外公去世那一晚,他站在空空的病床边,随着这个老人的离世,再也没人会记得给他过生日了。
过了会儿,手机震动打破了黑暗中的死寂。
是一个快递员打来的电话,说他有个快递,叫他出来取。
江郁眼底情绪未散,冷淡回答:
「我没有快递。」
那个快递员咦了一声,又报了他的姓名和手机号,说快递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叫他开门看看。
开门一看,一个高高胖胖的快递员站在他家门口。
江郁抱臂:「快递呢?」
话音刚落,谢宁就从快递员的身后跳了出来:
「快递在这呢,我就是快递呀。」
谢宁的背影跟浓重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笑盈盈的,像是黑夜里的两簇暖光,映照进江郁的瞳孔中,驱散了江郁眼底的寒意。
那双冷峻的眸子里,微微露出了一丝暖意。
谢宁没留意他的眼神变化,转头对快递员道谢。
快递员刚好来附近送快递,谢宁就请他给江郁打电话骗他出来。和快递员挥手告别之后,谢宁转头望着江郁,眼底浮现一抹得意的浅笑:
「猜猜我来做什么?」
他一隻手背在身后,像是藏了什么东西,江郁隐约猜到了一点,但又怕自己猜错打脸。
「你让我猜我就猜吗?」
江郁转身就走。
谢宁没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连忙跟着他进去,一边走一边说:
「你猜猜看嘛,我这大半夜的跑来你家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江郁嘴角翘起:「不好奇。」
谢宁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他胳膊:
「你这就有点不懂事了啊。」
江郁眼底藏笑,又说:
「你不是去参加生日会了吗?」
「去了啊,晃了一圈又跑出来了。」
「那你可真忙。」
江郁不肯猜,谢宁只好把小蛋糕从身后拿了出来。
虽然大概猜到了,但亲眼看到,江郁的眸子还是微微亮了。
他眼睛盯着那个小蛋糕,嘴巴里却道:
「我不过生日的。」
谢宁说: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是我!我想找个理由吃蛋糕,不行吗?」
说着,他把小蛋糕放到茶几上,把灯关上,点上蜡烛,漆黑的卧室里瞬间亮起了几簇暖光。
江郁也跟着坐在茶几旁边,嘴角扬起:
「好吧,那就满足你这个心愿吧。」
谢宁瞟他一眼:「那我谢谢你哦。」
江郁笑着扬了扬下巴:
「那开始吧,过生日的第一个流程是不是唱生日歌?」
谢宁咳嗽一声:「鑑于我五音不全,咱叛逆一点,这一part直接过了,直接下一个流程吧。」
江郁问他:「下一个流程是什么?」
「下一个流程是许愿。可以许两个愿望,一个可以说出来,一个不要说出来,你要是没啥愿望的话可以帮我许一个,谢宁再长高一点或者谢宁一夜暴富之类的都行。」
隔着朦胧的烛光,谢宁眸子眨巴眨巴的,带着点狡黠的灵动。
想摸一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郁藏在茶几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了一下,眼睛却仍旧直勾勾地望着。
谢宁没看到他茶几下的小动作,他戳了戳江郁:
「快点许愿啊。」
他眼睛里漾着笑意,江郁也跟着不自觉地笑了,就好似置身于一汪春水之中,整颗心都是柔软的,心也跟着盪起了涟漪。
想亲一亲。
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谢宁还什么都不知道,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江郁看了一眼,跟被火烫着了似的,想也没想就抬手遮住了谢宁的眉眼。
谢宁:「?」
「你许愿还不让我看啊?」
声音带着笑意,飘进江郁的耳朵里,也勾起了他内心最隐秘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