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沈怀瑜脱口而出,「这是祥云纹,宫中很是盛行,虽然近些年来已在民间普及,但多是绣在衣领袖口,极少有人做成玉佩。」
「而且……」他一把抢过纸张,将纸面翻转,对着光看去。
这个角度下看过去,才与他那块一模一样。难道说,那块玉佩原本是一对?
元瑾汐又道:「江州城东有一个王母娘娘观,那观东墙外,有一处石碑,我在石碑后面埋了样东西,你挖出来看,就知道了。」
沈怀瑜仔仔细细地看了眼元瑾汐,眼神透露出一抹复杂的光,「五天之后,我必回来,你若骗我,定不饶你。」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他走出雅间,屋里的三人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气。韵秋老成一些,虽然疑惑却没有发问,小七没管那么多,直接开口道:「元姐姐,你和这沈怀瑜认识?」
元瑾汐的目光仍然定格在门口,「我与他,有大渊源。」
这时小二端着元瑾汐后点的酒菜走了进来,看到沈怀瑜不在,便又嘆了一口气,「这沈三公子,真是可惜。先前多好的一个人啊,就这样毁了。」
元瑾汐心中一动,又掏出一块散碎银子,「把你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沈家的事,都给我说说。」
小二这次却是没收银子,「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那沈家……唉,听说沈家大老爷,妻妾成群,可就是子嗣艰难。除了沈家大公子顺利降生之外,只要有小妾怀孕,不是小产就是死胎。就算是勉强生下来的,也是体弱多重,那沈二小姐,至今还是个憨的。」
「一直过了好几年,才又有了沈三公子,结果那许姨娘生下沈三公子没多久,就一病不起。」
「听说,她本来是宫里出来的掌事,是要嫁人当正妻的。可她那娘家哥哥见钱眼开,把她强塞进了轿子,送进了沈园。虽然这大户人家的妾,吃穿不愁,可又怎比得过好人家的正妻?」
元瑾汐听到这儿,双手在桌下攥得紧紧的,她母亲就是宫中之人。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装做不在意地说道:「这事儿,怕也是有十多年了吧?」
「何止啊,足有二十年了。那许姨娘,我还见过呢。当年我还小,五六岁的样子,那日里母亲突发急病,我就来这里找父亲。结果跑得急,不小心撞到了正在下楼的许姨娘,她非但不生气,还把我拉起来,问我急什么,听说我娘生病后,给了我一两银子,说愿我娘早日康復。」
「可说也奇怪,年初见她时还好好的,到了年末竟然就去了。可惜啊,连年都没过上。当时我时时盼着她能再来,当面向她道谢呢。她走时,沈三公子应该只有三岁,唉。」
元瑾汐几乎强忍着,才没落下眼泪。母亲肯定是被人害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发急病,又怎么会逃到江州怀安,遇到父亲。
而且她从未听到母亲说过自己的娘家,别人都有舅舅、小姨之类的亲戚,只有她没有。之前她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母亲若不是被娘家人害得惨了,又怎会绝口不提?
还有,她记忆中,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有没有可能就是「那场急病」留下的病根?
如果这样……她饶不了那些人!
「听你这么,这许姨娘确实是个好人。」元瑾汐极力压抑住声音的颤抖,「不知道她当年吃饭时,坐的是哪一间?」
「这可巧了,正是姑娘如今坐的这一间。而且她当年点的,也是这道葱油鲈鱼。」
元瑾汐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倒是把小二弄得一愣,「姑娘这是?」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往事而已。多谢这位小哥。」
小二虽然觉得蹊跷,但也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雅间,小七和韵秋都有些不明所以。
最后还是韵秋开口道:「姑娘这是?」
元瑾汐摇摇头,「没什么,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别人说,王爷那边我自会解释。」
葱油鲈鱼做得很地道,她却能只吃下几口。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最爱这道葱油鲈鱼,但每次吃的时候,都有些神伤。
韵秋饭量也不大,最后还是小七风捲残云一般,把桌上的东西包圆,肚皮滚圆地跟着元瑾汐离开了同春楼。
刚一回府,元瑾汐就急匆匆地去找元晋安。
虽然她心里已经认定,沈怀瑜就是她母亲的儿子,小二口中的许姨娘就是她的母亲许兰茉,但有些事,还要父亲亲口确认才行。
只有完全确认,她才能毫无负担地想办法给母亲报仇。无论是沈家,还是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她那名义上的舅舅,她全都不打算放过。
或许眼下,光凭自己,她并没有能力做到那些。但这件事她会记在心里,往后余生,会用尽所有的办法,藉助一切能藉助的人,去达成她的目的。
元晋安此时正在和四海商量府中人员的安置。眼下齐宣住在这儿,那些新买的奴婢小厮还有用处,待到他们离开,这些人就是閒人。
另外,府里还得另找信得过的人来当这个管家,毕竟齐宣不可能长时间在这儿,四海是未来京城里颖王府的接班人,不可能留在这儿。
四海这时注意到元瑾汐走了起来,便起身道:「瑾汐姑娘是来找元大叔?」
此时他已经知道元晋安的身份,也就不再叫他金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