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回国接受审判,然后莫名其妙地死在监狱里?」
小成仿佛看穿了他的伪装,和他想要极力隐瞒的恐惧。
「不,我不想,我什么都不想。你放过我吧。」
牛小山抗拒着,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醉了,眼睛花了,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人越看越像十五年前那个男人。
他当时好像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
那种压迫感……
「你看着我!」小成把他的领子揪起来,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你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吗?那是武器图纸,那是可以让我国军事力量更上一层楼的东西,就这样被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毁了!」
「我父亲,他是我国最年轻的武器专家,我母亲,是应家的掌权人。应家当时所赚的钱,百分之七十都捐赠给了武器研究所。他们都是对我国的发展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而你——」
小成眼睛里闪烁着泪花,表情冷酷又带着沉痛。
「你就是凶手!」
「不,不对,你只是个帮凶,但你却在为了一己私利,包庇那个罪犯,包庇那个凶手,那个全华夏的罪人!」
小成的激动,是让赵干都意想不到的。
他只是协助小成,没想到里面还有那么多的事。
他以为,这个就是列车大劫案的劫匪,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那么一层故事。
可是,当年列车大劫案,甚至没有公布过武器专家的死。
到现在为止,甚至没有人给成佑宁夫妇正名,他们是毁掉了图纸的罪人,而不是整个华夏的英雄!
成家对此耿耿于怀,暗自调查十五年,现在终于抓到了当年最后一个逃犯,也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可对方却什么都不肯说。
「你是,你是他们的儿子?」
他看着小成,听他吼完,又想起他手里珍藏的那张照片。
「对,我是他们的儿子。」
小成很快就恢復了平静,声音甚至冷酷到让人觉得可怕。
「……」牛小山沉默了。
这是受害者的家属,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家属。
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说的有可能都是真的。
而自己当初不也察觉到不对了吗?
那个箱子,可以证明,当时成佑宁夫妇俩是为了护住它而牺牲。
他们没有让它落到敌人手里。
这足以洗清他们身上的嫌疑。
虽然这个真相迟到了十几年。
还有他手里的证据,确实能够证明,当年的抢劫,不过是人家用来掩盖丑恶的幌子。
但是他能怎么做呢?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被捕,没有我们的保护,你是会死的?」
死?
他确实怕死,可现在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接下来他也可能是被判处死刑。
就算不是死刑,也跟死差不多。
「只要你不死,对方就不会安心,所以,在你接受完审判,就会在监狱里意外身亡。」
「不,或许只要你被捕的消息传出去,对方就会惶惶不安。」
「不需要你为对方保守秘密,因为对方会灭口。」
他说完之后,牛小山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难道说出来就不用死了吗?
当年列车上的真相,还有那些证据。
小成仿佛看到了他的犹豫。
「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愿意坦白,法院那边绝对会酌情给你减刑,算你立功。」
赵干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彩信照片。
「来,看看。」
牛小山一脸懵逼,看着照片里的人。
第一张照片,是个婴儿。
第二张照片,是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
第三张照片,是个穿着三角裤的少年,皮肤黝黑,但笑容淳朴。
他手里拿着一张奖状,是省短跑冠军。
「这是什么?」
他觉得少年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是谁。
「怎么,你们说不通,就开始用这一招来骗我了?你该不会说这是我儿子吧?」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他在笑,可笑着笑着,看见沉默的两个人,就突然笑不出来了。
「不会真是我儿子吧?」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个种,逃亡的时候,朝不保夕,和人打架伤了身子,压根儿不可能生育。
「这个孩子,是一个特殊工作者生下的。我们查到,你和她保持着长期的情人关係。因为十分隐秘,所以当时她并没有被人发现。」
「也幸好,她没被人发现,否则,她和这个孩子,就是别人威胁你的筹码了。」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生下我的孩子?」
像我这种人,没有孩子是报应。
有了孩子呢?
怎么给孩子解释啊,怎么有脸见孩子啊。
当爹的是这种人,他的身份永远不能公之于众,会给孩子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个孩子,是个短跑健将,而且,他进了国家队,今年会参加一场全球性质的比赛。」
「如果现在把你押送回国,你不立功,那就是死刑。你将看不到他在赛场上的英姿。」
「看什么看啊,他不会希望我这样的人看到的。」
可当小成说,他可以减刑,可以让他看到孩子在赛场上的表现时,牛小山不免心动。
这个孩子,长得还有点小帅,别说,跟他小时候还挺像的。
说是他儿子,他也兴奋了那么一瞬。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应该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击倒。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会把你秘密押送回国。」
「但你应该知道,你耽误的时间越多,你被抓住的消息就越容易被泄露出去。」
「到时候,只怕是你想说,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