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聊,桌上气氛热闹起来。
人渐渐来齐,便上菜了。
苏蓓蓓过来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又忙去了。
高宴夹着菜,回头看她和赵延的身影,颇为嫌弃地说:「你说她不是颜控吗,怎么看得上那男的?」
「人长得也不差好吧,你混这个圈子,帅哥美女见太多了。」
「你可别找个丑的,不然我一口老血喷死你。」
孟水意睨他,「碍你什么事了?」
「碍我眼啊!照你小舅那标准找,就不错。」
孟水意剥着基围虾,突然不说话了。
高宴又说:「你快二十六了,还母单,为父担心啊。」
孟水意曲肘顶他一下,「别乱说。」
他油嘴滑舌惯了,太久没和她见面,挨打了才猛地想起,她父亲早去世了。
「瞧你这张嘴,胡说八道。」他给自己脸上掴了两掌,当然,做个样子,压根没使力。
吃过饭,苏蓓蓓邀请一些亲戚和孟水意、高宴他们去家里玩。
她家房子买得大,四室两厅,首付一百多万,由他们双方父母出,房贷小两口自己还。
苏蓓蓓吐槽说:「刨去公积金,一个月也要还小一万,当初我就说别买太大,赵延非不听。」
赵延插嘴:「以后总要生孩子吧,到时候地方不够,又得换,还不如一次到位。」
「把旧的卖掉呗。」
「你没看房价一直涨吗?」
孟水意和高宴对视一眼,看吧,吵架就是这么来的。
高宴小声说:「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
不过他们拌几句嘴,又开始腻乎、撒狗粮了。
他们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孟水意和高宴回家。
高宴说:「我就不送你了,我没开车。」
孟水意扯扯嘴角,「你还挺直白。」
「咱俩谁跟谁,那么客套就生疏了。年前我都留在祁州,有空来清澜阁,请你喝茶。」
回想当年,他们三人常去他家茶楼自习,过了这么久,清澜阁生意越来越好,还开了分店。
孟水意点头,「我也挺想你家师傅的手艺的。」
「之前的早告老还乡了,请了新的,做的点心还不错,一定记得来啊。」
「好。」
南方的寒风,冻可砭骨。
孟水意缩着脖子,刷开门禁,小跑到单元门口,才觉得活过来了。
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辆黑色车子驶走。
孟水意准备解锁时,看到门旁边留下的包装袋。
她蹲下来,打开看,里面是三层木盒,每层有四格,而每格里,都装着两三枚中式糕点,桂花绿豆糕、蟹壳黄、桃酥,等等。
盒子素雅精美,上面描着金,糕点更是做得精巧。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可袋子里,没留下任何纸条之类的东西。
他什么意思?
知道她回来了,却不联繫她,等着她主动找他吗?
不可能。
孟水意把袋子拎回家,因为吃不完那么多,她分出两份,送给邻居。
1002和1003分别是一对新婚夫妻,和有两个孩子的中年夫妻,不像她是独居。
他们收到糕点,看看她,一脸茫然。
孟水意解释说:「我是1001的住户,最近才回国,所以给你们送些吃的,以后请多多关照。」
他们瞭然,「这样啊,姑娘,你也太客气了。」
孟水意洗完澡,看到茶几上的糕点,拈了一块,尝了口。
不甜不腻,味道正好。
不愧是柏舟,知她喜甜,又不喜太甜。
她连吃了几块,直到觉得再吃就该积食时,才罢了手。了解她口味又如何,她才不会跟他道谢。
车内,驾驶座上的周濂问:「柏总,您经常来这里,为什么从不留下来住?」
柏舟的目光投向窗外,树影重重,在黑夜里,形如鬼魅。
他沉沉地开口:「她不在。」
这是她的房子,他没权擅自留居。
周濂不解:「孟小姐不是已经回国了吗?」
「大概还在生我气。」
话罢,柏舟咳了两声。
周濂看了眼后视镜,「柏总,最近气温低,别太辛苦了,对身体不好。」
他「嗯」了声。
这几年,柏舟每年都要感冒发热几次,一般不会太严重,只是反反覆覆,要拖很久。医生说他自身免疫力不太好,这是正常的,通过膳食、运动改善就好。
以他的工作强度,到现在身体还没垮,也是奇蹟了。
周濂劝过他,别像柏董一样,年纪大了,各种小毛病蜂拥而至。
但也知道,他是不会听的。
周濂只好又说:「既然孟小姐还在生您气,您为什么不去哄哄她?女孩子嘛,总是心软的。」
「等梁倩慧解决完她家里的事,我会来找水意的。」
周濂还想再说,再看后视镜,柏舟阖上了眼,又低低地咳起来,便不再多嘴。
这个孟水意,周濂没见过本人,连李秘书也没有。
他是通过照片认识她的,而照片就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那是她刚到康奈尔的第一年,伊萨卡下了很大的雪,她裹着红围巾,乌髮上落了雪,脸都冻红了,依旧笑得开心,对着镜头比剪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