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体面人,心照不宣就好,识趣地装聋作哑,没接这话。
见没人理自己,杨欣目光环视,然后投射到一处,「郡主,你说呢?」
众人又抬眸看向了坐于主座的蓝衣女子。
她大概十七八岁左右,头髮全部挽起梳妇人髻,螓首蛾眉,秋水剪瞳,说不出的清冷绝然,身着一件价格不菲的湛蓝色轻纱羽衣,水色的广袖上是银线百蝶,栩栩如生,就像是要翻飞而出。
此人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柔嘉郡主。
柔嘉郡主的父亲靖安王,常年带兵驻扎澧朝和楚饶的边境,戎马一生,最终却身殒于十几年前的一场守城大战中,身为名门功臣的遗孤,被封为郡主养在太后身边,备受宠爱。
长大后更是有名动长安的世家贵公子魏远洲作伴,不光容貌、才华、家世、就连性情都极为登对,柔嘉郡主也不止一次透露过对魏远洲的欣赏,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最终会走到一起。
若不是因为中途插进来一个宋卿时……
说得难听一点,是宋卿时抢了柔嘉郡主既定的婚约也不为过,也难怪柔嘉郡主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提起她,脸色就如此不好看。
不过,她后来所嫁的夫君也不差,将门之后,功勋无数,领十万守军为澧朝镇守疆土,护一方安宁。
只是女孩子嘛,每当提起曾经的情郎,心中多少有些意难平。
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柔嘉郡主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唇角扯出一抹半高不低的弧度,「不关我的事,问我做什么?」
谁人不知,她真心爱慕过魏大公子,那抹弧度落在众人眼中,颇有些苦笑的意味。
心还会痛,就说明还未真的放下,那么她对宋卿时的敌意就还在那儿,针对宋卿时,就是巴结柔嘉郡主的突破口。
杨欣自觉拿捏了她的想法,脸上的笑容更为加深,唤着宋卿时的声调就更高了,「宋小姐,可否请你过来一叙?」
杨欣如今的夫家郑家,同她母家一样也是草根出身,因得良机获靖王赏识,有幸做了其直系下属,说是心腹也不为过,从此平步青云在长安城扎了根,虽然只是个从四品的官,但是有实权又背靠大树好乘凉,哪怕靖王离世多年,也有人愿意卖他个面子。
夫家明面未说,但自从靖王离世后,便将柔嘉郡主当作可以卖命的第一主子。
有这层原因在,杨欣自然想跟柔嘉郡主打好关係,毕竟这对她在夫家巩固地位百利而无一害,可柔嘉郡主眼高于顶,寻常根本就不给她靠近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破了僵局,她当然得好好表现。
思及此,杨欣打发了顾府的婢女去对面请人过来。
宋卿时看了眼传话的婢女,又看了眼对面的长廊和凉亭,里头人影攒动,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杨欣这厮盖会装模作样,又单方面与她积怨已久,上辈子有事没事就爱找她的麻烦,这辈子居然还是这德行,绕那么老远特意请她过去,定是没安好心。
「我与郑少夫人并没那么熟,无需叙旧,你帮我回绝了吧。」
宋卿时才不想自己送上门去找不痛快,抿了口茶直接拒绝了,可话说完后,婢女却停在原地没动,涨红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
「怎么了?还有要说的?」她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婢女,但是更不想为难自己。
两头都得罪不起,婢女咽了下口水,颤声劝说道:「柔嘉郡主和众夫人都在那边,诗词比拼和宴席也即将开始,宋小姐不如还是现在过去吧?」
婢女说的其实也没错,早去晚去都得去,总得面对不是?
宋卿时抿唇,其实更令她在意的,是婢女口中那一闪而过的名字。
柔嘉郡主。
眼前缓缓映出一张清冷绝艷的脸。
思绪一时被搅得难以平静,宋卿时闭了闭眼睛,羽睫发颤的厉害。
「还真是凑一块了。」她嘆道。
婢女没听清她的喃喃之语,听语气还以为是她不满自己方才的话,吓得额头都冒出一层细小的薄汗。
宋卿时注意到这一变化,用帕子擦了擦唇,特意放柔了嗓音:「你带路吧。」
等婢女率先迈步,宋卿时提裙走出席位,特意落后几步,朝一头雾水的苏为锦简单介绍了一下,「邀我过去叙旧的叫杨欣,是我的死对头。」
「那表姐为何要赴约?」苏为锦面露担忧,小声问。
宋卿时侧过半张脸,宽慰道:「我若是拒绝了,岂不像怕了杨欣?故意躲着她?有时候就得正面迎敌,才能不败下风不是?」
听到她轻鬆的语气,苏为锦皱起的眉头疏散了一些,「也对,反正我会护着表姐的。」
宋卿时先是一愣,然后笑吟吟地打趣她:「那等会儿就指望你了。」
苏为锦跟着勾了勾唇,一本正经表忠心:「为锦甘愿为表姐衝锋陷阵。」
「哈哈哈,那你等会儿可得收敛点儿。」宋卿时揶揄含笑地看了眼她身上的婢女服饰,意有所指道:「若是你擅自出头,便是以下犯上,可得抓起来打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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