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动听的乐曲声从二楼传出,间夹着女子的娇媚笑声,听在耳中只觉酥麻得很。
画舫内,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围在圆桌前,口中喊叫着再来再来,旁边佳人作陪,气氛高涨时那原先安分的手不自觉往姑娘纤细的腰肢上搂。
姑娘们身形柔软,顺势就往男人的身躯上靠,眼波流转间传递着魅惑人心的勾意。
「世子,可要再来?」
庄家姝缇手握骰盒,一张不大的鹅蛋脸洋溢醉人笑容,精緻妆容平添妩媚,上挑凤眼只看向坐在正中的男人。
「来吧。」一道雄浑压制的嗓音不慌不忙响起,随手丢出一锭银子在「大」字上面。
男人穿一身墨色金丝暗纹锦袍,衣领和袖口处皆绣有栩栩如生的鹤纹,腰间围着一条嵌白玉玛瑙腰带,皮肤不像寻常世家子弟一般白皙,但就是这样麦色的肌肤,显得更为强壮有力量。
此人,乃是当今摄政王之次子顾瀚明。
姝缇闻言抿唇一笑,熟练将骰子扔进桌子中间,只见那几颗骰子转了一会儿后,停下,赫然是大。
顿时引来一片譁然。
可顾瀚明的心思却并不在上面,如鹰隼般的眸子每隔一段时间,便悄无声息地盯向入口的位置。
待喧譁过后,拧眉问身边之人:「还没来?」
侍卫会意,上前半步,附耳低声道:「属下派人催过,说是会来。」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催了两次,从未给过确切的说法。
顾瀚明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嗤了一声:「那他怎么不干脆散场了再来?」
「会来」二字属实巧妙,也就是什么时候来全凭他心意不成?
一腔怒意无处发散,顾瀚明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捏着酒杯的手指暗自发力,青筋根根暴起,尤为可怖。
姝缇默默看在眼里,极有眼力见地没再朝其搭话,转而笑颜如花儿般去问席上旁的贵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男侍忽然领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进来,其出众的身姿和长相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
顾瀚明见人终于来了,指力卸去几分,眼神凉飕飕的,起了寒意,皮笑肉不笑道:「魏大人,可真叫本世子好等啊。」
魏远洲神色宁和淡漠,抱拳衝着主座的位置鞠了一躬,薄唇微启:「魏某早已让人传话给世子,魏某公务缠身实在走不开,不曾想世子盛情难却,这厢来晚了还望世子恕罪。」
意思是,我早就说过忙得脚不沾地来不了,是你硬要请我来,我来了便是给你面子,你还挑三拣四的?
「给魏大人上座。」顾瀚明勉强笑了笑,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递给姝缇一个眼神,冷声道:「姝缇帮本世子把魏公子伺候好了。」
魏远洲扫一眼在场的人,并未拒绝。
姝缇自知今晚的任务,福身施礼遵命,遂放下骰盒,莲步轻移来到魏远洲身边。
她早就听说魏远洲性冷,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便把握着分寸坐在了稍远的位置,给其留下一个好印象。
坐下后不久,歌舞重新演绎,估摸着魏远洲应当放鬆了警惕,姝缇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他来。
他正端着酒杯饮酒,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见那高耸鼻樑和吞酒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容貌俊俏自不必说,举手投足间更是带了几分矜贵,冷傲孤寂却又气势逼人。
是她中意的高岭之花那款。
却也最不好接近。
这种类型的男人向来自视甚高,说实话,像她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入不了他们的法眼,她其实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世子爷会派她来勾引,这註定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罢了,只能徐徐图之。
才刚刚打量几眼,后者若有所察地凝过来,姝缇丝毫不慌,当即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低了头红了脸,素绿的手帕掩唇,偷偷抬眼又看回去,女儿家的娇羞一览无遗。
可下一秒,她的笑就僵住了。
不知何时,魏远洲早就转正了头,她的娇羞演给了空气。
姝缇身经百战,很快调整了表情,心里顿时又升起另一个法子,俯身去拿酒盏,凤眸弯弯,娇笑道:「奴家替您斟酒。」
魏远洲未看她,却开了口:「坐回去。」
简简单单三个字,语气却是无比嫌弃,而那拧眉向后退的动作更是将她当作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大人莫不是嫌奴家脏?」姝缇泪眼婆娑,带着哭腔问。
美人落泪,惹人怜惜,周遭人均掀眼看过去。
众人不指望魏远洲能开金口哄哄美人,可至少得说个「不」字不是?
但是那玉面魔心的男人,只冷冷落下一个字:「是。」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魏远洲再也没碰过姝缇碰过的酒盏,酒杯也未抬起过第二次。
顾瀚明将一切映入眼帘,心中暗骂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无用,却也清醒地明白,魏远洲不像他兄弟魏临邵那般,是个为女色所迷的蠢货。
美人计对魏远洲来说太拙劣,他不会上钩。
顾瀚明本就对此不抱希望,于是在姝缇暗自给他递来求助的眼神时,他没有立马就弃了这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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