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式微正好看到了陈若瑜这行色匆匆的样子,忙问道:「若瑜啊,这大过年的,你要去哪里啊!」
「公司有点事需要紧急处理。」陈若瑜泰然自若的搪塞着,三两下就穿上了外套跟靴子,摸出口袋里的钥匙便朝车库走去。
几个人看着陈若瑜离开的背影,开始感嘆这大公司也不是好做的。
而陈饮冰则坐在正位上,面色比方才还要阴沉了许多。
东郊偏僻村子的除夕夜比城市要热闹,家家户户亮起的灯都裹着团圆的味道。
夜风略过已经冰封了的湖面吹拂过来,全是远离人烟的刺人骨子的凉。
干枯的芦苇杆子勉强的被风吹着,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岸边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空了的啤酒罐跟着风滚了几下,抵在了埋在泥里露出个头的石头上。
施然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湖边上,看着对岸的村子里时断时续的烟花爆竹声。
她还记得不久前她也是这些放烟花爆竹的一员,小老太太还经常会被她的使坏吓一跳。
可这个不久,却已经是□□年前了。
前些日在温泉山庄跟陈若瑜聊天的时候还想呢,自己是不被人疼爱的孩子。
是啊,她就是从来都不被人疼爱啊……
施然嗤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酒。
一户人家放的烟花蓦地升上了天空,红的黄的炸成了一团。
施然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想陈若瑜了。
她在心里鬼使神差的想,要是这个人现在能在她身边该有多好啊……
「施然。」
一声清冷的嗓音伴随着在芦苇杆发出的沙沙声中响起。
施然有些恍惚,攥着啤酒罐的手也紧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却还是带着几分希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芦苇杆在黑色的世界中飘摇,光线微弱的世界里出现了第二个人。
陈若瑜拨开芦苇杆朝施然走来,削瘦的身形在苍茫中格外的突兀。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陈若瑜看到,施然缀满泪水的眼睛像是藏着许多星星。
可是星星也怕陨落。
第三十四章 (二更)「去家里,没人。……
「你怎么来了?」施然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陈若瑜, 轻声问道。
「施宇说你跟家里吵了架,我就找到这里来了。」陈若瑜简单的解释道。
施然听着心里有一点点的高兴,却也是轻抿了抿唇角, 抱着自己的膝盖道:「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人竟然想让我跟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结婚, 可我现在却连恋爱都不谈。」
风轻轻地的从两人之间吹拂, 施然的声音听着比飘摇的芦苇穗还要破碎。
她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橘色大衣,小小的一隻蜷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的脆弱。
「穿这么少,不冷?」陈若瑜问着, 便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 给施然披在了肩上。
陈若瑜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带着温暖落在了施然的身上,将她牢牢的包裹住,让人觉得心安。
施然有些意外的捏着垂在身边的大衣,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陈若瑜。
她穿的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少,白色的高领毛衣包着的是她被风吹的微微泛红的脸颊。
施然怎么肯接受陈若瑜的这片好意,将身上的衣服拿下来给她重新披回了身上:「你把衣服给我, 你呢?」
「我不冷。」陈若瑜淡淡的讲着,像是为了证明一样,转手便握住了施然给自己披外套的手。
正如陈若瑜说的, 她的手的确是带着暖意的, 跟施然冰凉的手贴在一起还带着些温暖的潮湿。
可施然还是没有接受陈若瑜的好意,教训的讲道:「那你也老老实实的穿着你的外套,你看起来可没有我耐操。」
「所以顶着这个没有处理的口子就来这里了?」陈若瑜反问道。
施然被噎住了, 一言不发的看着陈若瑜。
陈若瑜也没有再跟她计较「耐操」这件事,抬起另一隻手捏住了施然的下巴。
她的动作没有给施然任何预告, 忽然就这样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施然就这样被迫抬着眼,注视着面前这个借着对岸光亮观察自己伤口的人。
柔软的指腹贴着被冻得有些失去知觉的肌肤,慢慢的融化了冰封的冰冷。
陈若瑜那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漠然突然就这样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从动作里透出来的温柔。
「伤口不是很深,会有点疼。」陈若瑜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她在药店买的碘伏跟棉签。
施然像是一隻被驯化了的狐狸,乖乖的坐在陈若瑜面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沾着碘伏的面前一点点将狰狞的血痕冲淡擦拭,陈若瑜那双跟施然握在一起的手就这样垂在两人中间,像是给这个上药的人抚慰一般,迟迟都没有放开。
对岸的烟花把这边照亮了许多,陈若瑜在施然视线里的面容也跟着变得清晰了许多。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瞳就这样认真的注视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
说实话,施然很喜欢这一刻陈若瑜给她的温柔,像是要渗进她心坎里去一样,即使是疼痛也都能被这温柔柔化了。
原本应该有着清晰边界的事情,因为那晚的事情将两个人之间的关係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