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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提不起劲儿,向来即使自己不占理也要跟旁人辩驳三分的施然这次只闷闷的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也塌了下去。

急诊医生只是好心叮嘱,开好了药便将卡槽里的卡拿了出来:「好了,看你这次应该也长记性,把卡去那边护士站就行。」

施然闻言,习惯性的抬起手来去接。

只是这次还不等她把胳膊抬起来,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截冷白的手臂,径直将她的卡拿了过去。

医生坐在一旁看着,笑了一下:「怎么,病糊涂了,身边都有人了,还要自己去?你就把自己交给她好了,不要逞强。」

施然听着医生的话有些恍然,钝钝的鼻子嗅到了朝自己靠近的清香。

陈若瑜声音轻柔的说了一句「走吧」,便挽起施然的手臂扶着她朝外走去。

医院走廊的灯光有些晃眼,方才还并不安静的急诊室附近却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论是醉汉的胡话,还是受伤人的呻|吟,都抵不上此刻陈若瑜站在身边浅浅的呼吸声。

可以依赖吗?

施然垂着视线看着地上她跟陈若瑜并肩交迭的影子,脑袋有些混沌。

从来都没有人让她可以依赖过,就连她最亲的奶奶也是冤家一样,遇到事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护士站响起了几声交谈,施然看到陈若瑜正在跟护士长说些什么。

她的表情看上去淡淡的,却又掺杂着几分描述不上来的杂质,她往日的清冷变得不那么纯粹,微蹙起的眉头像是写着担心。

在担心自己吗?

施然想着,游离的思绪没有听清陈若瑜在跟护士长的交谈什么。

这是施然第一次生着病,却不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医生护士的叮嘱。

明明刚才她还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依赖陈若瑜,现在却也还是依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的嘈杂愈来愈远,电梯上行到了楼层较高的单人病房区。

病房的门被护士打开,房间里盈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施然直到感觉到手背被冰凉的酒精略过,才回过神般的抬头看向了陈若瑜:「我只是发个烧,怎么还住院了?」

「下面太吵。」陈若瑜淡淡的答道,站得离施然近了些,又问道:「认床?」

施然这时好像缓过了些劲来,觉得陈若瑜的反问多少含着点轻视,反驳道:「我都二十五了好不好,怎么还会认床。」

陈若瑜看着施然眼睛里有了几分的神采,方才紧绷着的眼眉放缓了些。

她看着护士的动作,将手放到了施然的视线前,掩住了她看到的画面:「那就睡一觉,明天打完针再回家。」

陈若瑜的动作自然却又来的莫名其妙,让施然原本就肌肉酸疼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掌心的温度就这样虚虚的贴在她眼睛附近的肌肤,浓密的睫毛不自然的剐蹭着柔软的掌心,攒聚起来的温度简直比施然此刻身体的温度还要令她感觉炽热。

也是在这个时候,针头刺破手背肌肤的痛感传了过来。

施然感觉得到那银白色的长针缓慢的推进自己的手背,透明的针管在光下倒流进了一段鲜红的血液。

疼,却又因为陈若瑜手掌的存在并不那么明显了。

施然好像明白陈若瑜为什么要将手放在自己眼前了。

这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却又能温柔的恰到好处,嘴巴不说,行动却是明晃晃的。

施然心尖儿微微颤动,嗫喏的跟陈若瑜解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陈若瑜感受着施然擦在自己掌心愈发凌乱的睫毛眨动,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等到护士给施然固定好了针头这才放开了捂着她的眼睛。

二十五岁的确不是孩子了,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愿意把你当做小孩子。

施然高烧,开了三瓶吊瓶。

已经不是供暖的季节了,夜晚的温度却还没有夏日里那般温热。

陈若瑜看着挂在视线上方的输液,手背轻轻地贴了一下输液管。

而后她给施然掖了掖身上的被子,叮嘱道:「我出去一下,不要乱动。」

许是刚才陈若瑜的温柔驯服了这隻小狐狸,施然坐在床上乖乖的点了点头,默默的注视着陈若瑜离开,独自面对病房里的安静。

这间病房高檔的有些过分,就连病床对面的沙发看起来都像是真皮的。

施然还记得高三那年施宇生病,就是住了这么一间病房。她不记得这间病房到底要花多少钱了,但还依稀记得施海军说这样一间病房不是有钱就可以弄到手的。

施海军当初是托关係找了不少人才弄到的,而陈若瑜却只是站在护士站前跟护士长说了几句。

云与泥。

陈若瑜的身上是完全不同于金钱堆砌起来的奢华无度,而是历代沉淀浸养出来矜贵。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清高如竹的从容,眉眼淡淡的疏离感就像是高岭上独自盛放的花,对厌弃暴发户行为的施然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亦或是……

喜欢。

躲在灌木丛中的小狐狸终于还是抖了抖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波拨动那个匣子。

病房里的灯温和的洒在房间里,施然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手术的医生,沉默的将自己对陈若瑜的感情从缠绕着的□□中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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