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纪少爷。」虽然不是很明白纪放有什么用,程越应得倒是很坚决。
说实话,纪放也不是很明白他现在要人家的合同有什么用。直觉告诉他四个字——有备无患。
之前舒念「骗」他自己是「苏栀」的时候,他还是挺生气的。可这回知道了「林南」也是舒念, 倒是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气愤。虽说小姑娘当初报了个天价狠狠宰了他一笔。
纪放也不是很懂自己这个心情转变为何来得如此奇妙。大概是,好歹人家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合法对象?
没拿着这事儿立马去问舒念,纪放这回,决定先按兵不动。反正上回直接问人家,气到的也是自己。
于是收好合同,在舒念看不见的地方也挂上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重新打开手机,点开和舒念的对话框,双手捧着输入:【那个,念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肩膀好像更疼了。这会儿打字都打不动,只能用左手端着。一个手打起字来,特费劲。】
舒念最近在学校,总能感受到同学们比以前炙热不少的目光。这会儿两节课间的休息时间,这种被围观注目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一年协议期满后,她也要大四了。大四的课不多,实习为主,那会儿就不用蹭着纪放的热度被围观了。
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舒念拿出来一看,认真默念完纪放这条字挺多的消息。仿佛能看见他单手捧着手机,费劲吧啦身残志坚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摁出这么一大段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那点急于想摆脱热度过安生日子的小心思,在这条消息面前,居然让她产生了一咩咩负罪感。
舒念眨眨眼,给他回过去:【那你别打字了,或者发语音吧。晚上我给你夹菜。】
对面十分配合,立刻就给她回了条语音。
课间的阶梯教室有点吵,舒念也没多想,怕自己听不清,点开,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朵边。
「念念你真好,那我待会儿来接你一起回家。」
纪放电话里的声音她不是没听过,只是放在微信语音里放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还因为「伤着」,声音都比平时软了一两分。配上他平时拖腔带调的语气,串着电流似的,钻进耳廓里。挠得她耳朵尖尖有点发热。
可这会儿,这倒也不是最主要的了。
最主要是,她大概是「手滑」设置错误,把听筒播放,摁成了免提。
然后这一声「念念你真好,那我待会儿来接你一起回家」,就极其光明正大地,以功放的效果昭告了天下。
「卧——槽——」
「姐妹扶我一把,」女同学说,「我这会儿骨头有点发酥,不是很站得住。」
「妈、蛋。谁不是呢,嗷——不行了,我都有点想嗑这对CP了怎么办?」
「我要去贴吧里插!楼!直!播!」
舒念:「…………」
默默收了手机,舒念脑袋埋到桌面上,只当自己游离在外不存在。要不是建模课的老师喜欢节节课点名,她都想体验下逃课的滋味了。
纪放摁着手机念完这句语音放开,又点了一遍重听的时候,自己都被自己麻了一下。
啧,这声音真是他发出来的?这肉麻的用词真的是从他嘴里蹦跶出来的?
想着要不要撤回,摁到一半又顿住了。
今天早上,他特意叫人准备了水煮蛋,带壳的那种。小姑娘见他「肩伤」严重又很想吃的样子,非常认真地替他敲壳剥开,再仔仔细细撕掉贴在蛋白上的薄膜。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要和她正面硬刚,她能比你还倔,你要是态度软乎一点,她就特不好意思拒绝。
那他为了舒念瞒着自己就是「林南」这事儿,走这种「正规又合法的渠道」讨点补偿和安慰,也不过分吧?
的确不过分。纪放点头。
纪放大概是和她发完了那条语音就出发了。因为舒念下课的时候,居然在阶梯教室门口看见了这人。
确切说是纪放先看见了她,然后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摁住她埋头往前走的脑袋,接着用他那条「英勇负伤」的胳膊搭在了舒念肩上,有气无力地念了一句,「啧,就这么没着力点地垂了会儿,都怪疼的。」
听着周围女同学小声但夸张地喊着「嗷——我要昏古去了」的舒念:「……」行叭。反正刚那么尴尬的对话都被大家听到了,压个胳膊而已,就把自己当成人工支架好了。
纪放倒也没太为难她,一路走到学校门口,也就是把胳膊鬆鬆地搭她肩上。
像他这种连筷子都捏不住的人,当然也不能自己开车了。司机在离校门口一段距离的地方等着,俩人上了后排回半岛。
晚餐桌上,纪少爷充分发挥了资本家剥削劳动阶级的罪恶技能,比如——
「念念,我想吃虾。就是你看这个……」
纪放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舒念也没来得及去想,这人对自己的称呼,是什么时候从「苏同学」,转变成了自己小名的。
纪放左手捏着长柄银勺捞了两隻白灼小河虾,装模作样地放在自己跟前的白瓷碗里戳着。也不明确说自己的意图,就那么模棱两可地念了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