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晨光不算明亮,门内夜色依稀未退,阴影笼住了她的眉目,朝轻岫如今就坐在那未退的夜色之中,让人看不明白她此刻的心绪。
其实朝轻岫正在心中感慨——说意外意外还真来。
是她高估了重明书院的治安状况。
而且虽然还没有证据,不过朝轻岫总觉得,如今的情景,多少跟书院中复杂的人员构成有关。
阮时风拱手:「朝姑娘。」又歉然道,「清晨来访,实在失礼。」
她其实也不想那么早出门,然而不管对于哪个世界的打工人,加班都令人无法抗拒。
朝轻岫站起,向来人欠了欠身。
阮时风觉得朝轻岫的个子似乎变高了一点。
朝轻岫客气道:「请坐。」又道,「我不知有客来访,壶中只有凉水。」
李归弦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听到刚刚的话才开口:「不妨,我喝凉水就好。」他提起瓷水壶,替朝轻岫、阮时风跟自己各倒了一杯。
阮时风态度十分有礼貌,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见了,只怕很难想像这是六扇门的捕头在面对可疑对象时的发言:「朝姑娘应该还未用过早饭,要不要先叫人送些早点过来?」
朝轻岫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阮捕头这样,倒不像是来审问人。」
阮时风也笑了一下,旋即正色道:「书院中的确出了事情,我必须问一问姑娘,你昨日在什么地方。」
朝轻岫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凝神注视着面前的茶盏。
盏中的清水已没有半丝热气。
她在思考,书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一大清早就过来询问,显然是没有特别把住客的生活节奏放在心中。
事情应该有些紧急。
阮时风小心唤道:「朝姑娘?」
朝轻岫缓缓道:「如今刚到卯时,六扇门立刻过来喊人,事情多半发生在夜间,严格一点,应该是大部分人入睡之后。
「现在是夏季,就算是在山中,天亮得也早,若是我想做什么,多半会选择在大部分人都睡得很熟的子丑之间出手,然而在此之前,始终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大的动静,并且直到卯初才有人过来问话,中间存在一段不短的空白……多半是因为那件意外没有立刻被人察觉。」
说话时,她的目光往隔壁瞥了一剎。
从面前两人明显算得上平和的态度上看,书院方对她们的怀疑并不重,再考虑到之前听到的话,包括阮时风进门后说的,还有之前在门口交谈的那些,朝轻岫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
自己面板上的年龄才十五,身高体型都跟颜开先存在较大的差别,然而此刻两人全都处于被询问的行列当中,而且双方外形上的差异没有引发六扇门的区别对待。
朝轻岫继续轻声自语:「你们问我,与问颜姊姊时的态度都差不多,也就是说,六扇门也不晓得什么样的人更加值得怀疑——所以未曾有人看到现场,并不清楚嫌疑人的形貌。」
听到这里,阮时风没有再出言打断朝轻岫的思考,李归弦更是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朝轻岫:「依照昨日所见,书院中的守卫相当严密,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想来即使在夜间也不会撤去防护,若是意外发生在空旷地带,现场必然会被目睹,那么可以先假设,事件发生在某个有一定隐蔽性的室内,先将这里称为甲地。」
说到这里,李归弦的目中已经流露出了些许讶然之色。
与此同时,隔壁的询问声也消失了——依照阮时风的猜测,她的同僚此刻多半是在竖着耳朵,贴近门板,努力倾听朝轻岫的思考内容。
……阮时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第一次听朝轻岫推断案情,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朝轻岫:「此时天还不算亮,嗯,所以发现出了状况的时间必然在卯时之前,再考虑到信息传递、分派人手调查多少需要花些功夫,所以可以认为,书院方早在天亮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意外的发生。」
卯时初也就是早晨五点。
朝轻岫:「既然如此,发现者肯定不是依照正常礼节去甲地拜访,否则不至于大半夜出行……难道是有人夜里忽觉不适,起床寻找学院中的大夫?」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摇了摇头。
朝轻岫:「虽然晚上过去找大夫很合理,但为了确保学生能儘快获得治疗,学院医堂所在的区域,一般不会太过隐蔽,如今或许还有侍卫把手……」沉吟片刻,看向阮时风,「隐蔽的室内更容易联想到库房一类的场所,后半夜人员往来,就是守卫在轮班,不考虑『夜里有学生睡不着出门閒逛莫名走到昏暗处发现一具尸体』这类罕见情况的话,昨晚的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了罢——负责交替的守卫过去顶班的时候,发现库房内情况有些不对,所以才请六扇门中人来询问昨日抵达书院的我与颜姊姊。」
阮时风:「……」
她之前还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向朝轻岫透露点内情。
然而这位自拙帮的新帮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对方不愧是靠简单的语言交流就成功找出十二年前案件真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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