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合道:「史老爷子、朝姑娘跟王兄弟他们家里都还有事,咱们早早开饭,吃过就走。」又对边上的女使道,「请周教学过来,还有她的学生,也请一起。」
周丹实来得倒是很快,不过跟她一道抵达的,只有张书玉跟唐任名两个。
——对于处于休假期间的学生而言,老师身边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放鬆地点。
韩思合问:「你那些学生呢?」
周丹实摇头,显然觉得官学中那些年轻人的学习态度很有值得督促之处:「昨天已经走了一批,留下来的不多,如今还不晓得正在哪里淘气。」
韩思合对周围的女使们道:「劳烦各位再去找一找人。」
女使们应命而去,韩思合亲自去煮了一壶茶,倒给众人。
史伯寿正与孙女说些江湖走镖中遇到的旧事,朝轻岫出门的经验到底不足,也坐过去旁听,徐非曲则跟着周丹实两人谈文论道,袁中阳也老实不客气地掺和了一脚,他走的虽然不是科举路线,却并非不学无术之人,相反肚子里还颇有些墨水,三人越是谈论,周丹实就越是为徐非曲的选择感到遗憾,期间忍不住看了朝轻岫好几眼。
学生们也陆陆续续抵达,最先过来的是蒋微白,随后是一边拄拐一边被人搀着的项意儒。
周丹实昨天接到通知说项意儒有些不适所以不能来上课,却一直没跟学生碰面,此刻十分纳闷:「……怎的闹成这样?」
项意儒实话实说:「学生摔了一跤。」
周丹实:「怎么摔得?」
项意儒:「……平地摔。」
周丹实沉默着闭了闭眼。
在专门玩乐的地方待着都能摔断腿,她一时间觉得学生的前途有些渺茫。
项意儒:「赵君本该与我一起来,不过她家中有事,一个时辰前就先回去了。」
在项意儒之后,一直无人再来,周丹实问:「其他人呢,都回家了么?」
项意儒回答:「一个时辰前,孙君还在观涛阁那边读书,孔君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蒋微白:「我早上出来打水时还先后遇到他们俩了,应当是没走。」
说话时,已经有机灵的女使去了观涛阁找人,可惜一无所获。
绿波庄管事过来回禀:「在下已经问了码头那边,说是除了王占定客官跟赵作元客官之外,整个早晨都没有客人离庄。」
朝轻岫本在靠着窗户养神,闻言睁目转身,眉间掠过一抹深思之色。
史伯寿安慰:「莫着急,小孩子家,或许只是贪玩误了时辰。」
朝轻岫问项意儒:「你是说,之前那位孙君曾在观涛阁内?」
项意儒回忆:「我早上在观涛阁那边垂钓,作元在阁中读书,后来……后来孙君应该是过来看书,大约辰末巳初时分,我有些疲惫,作元就扶着我回去,正好她家里传了信过来,说是下雨,田里需要打理,她就先回去了。」
朝轻岫看向项意儒腿部的伤处,微微扬眉:「垂钓似是需要全身发力。」尤其是钓上来大鱼的时候。
项意儒态度自若:「没关係,我一向空杆。」
「……」
朝轻岫默然片刻,不再纠结对方去垂钓的理由,问:「你离开观涛台时,那位孙君还在不在阁中?」
项意儒沉吟:「应当是还在那边,不过我没额外留意。」
朝轻岫点头:「我去观涛阁看看。」
周丹实站起身:「我也过去。」
虽然她觉得不会出事,然而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凑在一块,确实难保发生什么万一。
天幕上云色暗沉,仿佛是一层吹拂不开的阴霾。
周丹实身无武艺,朝轻岫轻轻一托对方手臂,她便感到自己自不由己向前奔去,几乎是足不沾地地来到观涛阁附近。
朝轻岫停下,周丹实亦停,两人站在观涛阁前,向里面望了一眼。
观涛阁内木架、书柜、屏风等摆设太多,站在外面,只觉内部环境影影绰绰,瞧不分明,可朝轻岫却没从中听见一丝一毫的呼吸声。
她眉目微沉,随后举步入内。
可能是不想影响客人读书学习,观涛阁附近一向少有仆役,此刻上午学生再次留下的痕迹还未被收拾过,从桌面上的纸笔可以看出有人曾经在此读书。
朝轻岫神情忽然一凝,唤了周丹实一声:「请教学过来一观。」
她的语调并不急促,反而透着股平静安抚的感觉,周丹实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周丹实:「……何事?」
朝轻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跟一个砚台,放在周丹实面前。
纸张的边沿处,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砚台的底部,也有类似的痕迹。
朝轻岫缓声道:「此事非你我所能干预,咱们先回去,请韩县令主张。」
第58章
韩思合接到消息后, 面色有些不好看。
周丹实捂着额头:「我去问过了,每天都有人收拾观涛阁,所以那些痕迹,应该就是今天留下的。」
朝轻岫跟着提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砚台上血迹的颜色还挺新鲜, 最多只有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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