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合捂着额头,道:「也该起来活动活动,否则夜间定然错过困头。」
她说完话,视线依依不舍地在床榻上徘徊了片刻。
朝轻岫向前招了下手,一位女使便提着灯轻轻走过来,为众人引路。
徐非曲一眼望去,发现为自己带路的女使似乎曾在满载重山内见过,看身上的名牌,是叫边风。
满载重山跟怀莼庄有同一个老闆,前者关门得又早,将其中人手安排到庄中服侍倒也并不奇怪。
按照大夏习惯,大部分人家不等天黑便会用晚饭,徐非曲醒来时就已经到了酉时二刻,过去后先喝了两杯茶,就在旁边等着开席。
曹鸣竹请众人点菜,其余人都是摇头。
韩思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不饿。白日吃的多,此刻又已晚了,未免积食,只上些点心跟小菜来便罢。」
曹鸣竹:「也罢,那就恕在下招待不周了。」
此刻陈霖天也在,袁中阳不好跟上司对饮,又晓得朝轻岫滴酒不沾,干脆提着壶去跟陈霖天拼酒。
韩思合则跟徐非曲谈起了今年的新诗文。
她多少也喝了点酒水,越谈越是嘆息,最后忍不住拍着徐非曲的肩膀,感慨道:「你要是还在读书,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哪怕徐非曲后面去了重明书院念书,到底曾在郜方府住过,真考到了好名次,也算本地的政绩。
徐非曲淡定:「即使昔日还在书院时,我也不过是五甲之一而已,放眼整个大夏,更不知得排到多少名后。譬如师思玄师君,她若下场,我便难成魁首。」
韩思合回想:「那位师姑娘……好似是武林人士罢?多半不会下场参加科举,既然如此,徐君又有何惧?」
徐非曲:「我无惧。如今所为,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
朝轻岫听见后,笑吟吟地举起杯子,以茶代酒遥敬了徐非曲一杯。
杨见善原本站在朝轻岫身边听她说一些破案小故事,此刻同样忍不住道:「朝帮主如此本领,当真不考虑进六扇门么?」
徐非曲眼眸微眯,侧头看着向帮主发出邀约的六扇门捕头。
朝轻岫婉拒:「进入六扇门也算是身在朝堂,我性子桀骜不驯,只怕容易惹得旁人生气。」
徐非曲收回目光。
杨见善嘆了口气。
江湖上有本事的人,许多都挺有脾气,比如朝轻岫,也比如正在刻苦修行的师思玄。
杨见善:「其实朝帮主可以给我们当客卿,客卿也有品级,除非遇见疑难案件,否则六扇门通常不会去打扰客卿的清静。」
朝轻岫沉吟:「『除非遇上疑难案件』……」
杨见善不大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是他考虑不周。
另一边,韩思合酒喝得高兴,加上此刻没有公事烦心,干脆唱了首今年的新词,末了连徐非曲也跟着唱了两句。
朝轻岫看见墙上悬了一张五弦琴,干脆过去将琴取下,放在膝头,简单试过音后,合着拍子为徐非曲伴奏。
韩思合眯着眼睛听了会,随后道:「大家都住郜方府,往日竟不晓得朝帮主如此文武双全。」
朝轻岫摇头:「小时候学过一些,后来搁下了。本来弹得就不好,许久未碰,指法早已生疏。」又感慨,「早知有今日之境遇,我当日一定在弹琴上多下些功夫。」
韩思合饮了两盏酒,有些微醺,闻言笑道:「小时候?朝帮主如今的年纪也不算大啊。」
朝轻岫也不解释,只是一笑。
她只是外表看起来有些幼稚,心理年龄还是挺成熟的。
朝轻岫想,突然变小十来岁也算是一种挺经典的侦探模式。此外还有因为囊中羞涩必须寻找舍友分摊房屋租金,她自己的话倒是满足了囊中羞涩这个条件……
韩思合本已经补过觉,不过因为作息被打乱,如今还是有些犯困,此刻又多喝了酒,神色有些倦怠。
曹鸣竹见状,唤那个名叫边风的女使拿了写着院落的牌子来,请众人挑选晚间住处。
袁中阳:「朝帮主最是辛苦,就请朝帮主先挑罢。」
朝轻岫亦不推举,拿了块写着「清波」的木牌。
曹鸣竹:「清波苑靠水,这时候住着倒很清爽。」然后又请韩思合挑。
韩思合挑的是丹枫苑,袁中阳选了金杏苑,杨见善选了秋霭苑,徐非曲拿了云间苑。
曹鸣竹令边风,喊了声:「春石,取了菜单来。」又道,「明日早食会叫人送到房中,各位先瞧瞧有什么爱吃的菜?」
穿越前的朝轻岫早上爱啃红薯或者吃加了番茄酱的鸡蛋饼,奈何此刻身在异世,只能入乡随俗,要了莼菜羹与几样小菜。
最后一个点菜的是陈霖天,他好饮,拿着菜单勾画半日,最终还是忍不住,讪讪笑道:「反正不在县衙中,我再要两壶酒跟一碗滷味罢。」
点好菜后,韩思合抻了抻懒腰,向众人道:「韩某撑不住,得先去睡了。」
她明显有了酒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步没看清,竟将春石与边风两人撞了个趔趄。
朝轻岫过去扶住韩思合,徐非曲替女使捡好东西。曹鸣竹不放心,叫了两个力大的中年女人过来,搀着韩思合回去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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