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烟手攥着华女士的衣摆,闭着眼在她怀里蹭了蹭,「妈,明日就走好不好?」
华女士听着顾清烟那无助的声音,几乎二话不说地就回道,「好好好,咱们明日就走。」
——
江幸川的办公室。
看着从刚刚进门就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好像很疲倦的陆寒生,江幸川的心里如雷打鼓,他好方啊。
谁来告诉他。
他陆哥到底咋了。
怎么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如此落魄,好似被人抛弃了的陆寒生让江幸川看着怪不习惯的。
这时,陆寒生忽然睁开眼睛问江幸川,「幸川,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后悔的事情?」
「啊?」江幸川微微一怔,随后点头应道,「有。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芷柔嫁给杨一鸣那天,选择了祝福他们。」
陆寒生苦笑一声,「我做过最后悔的是事情是我为什么要报恩。」
陆寒生抬手捏了捏眉心骨,眼神悲哀而绝望的看着江幸川说,「幸川,你知道吗?我报错恩了,我还害得阿烟为我死过一次。」
谁死过一次?
陆哥怕不是魔怔了吧。
不然怎么说话稀奇古怪的。
他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陆寒生抬手捏眉心,江幸川忍不住问,「陆哥,你和小嫂子吵架了吗?」
吵架?
若真只是吵架,就好了。
陆寒生又是一声苦笑,他满眼落寞地说,「我和她,怕是要完了。」
江幸川猛地膛大眼眸,「不是吧?你又把小嫂子咋了?」
陆寒生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
三日三夜没合过眼的他,在这一刻,满心疲倦下,几乎是一秒就入睡了。
江幸川见陆寒生不吱声,不由轻声唤了一声,「陆哥?」
陆寒生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已经沉沉睡去。
意识到不对劲的江幸川上前一看,才发现陆寒生睡过去了。
他当即无言。
这到底是多久没合过眼了?
如今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江幸川去自己的休息室里拿出被子,替陆寒生盖上。
窗外阳光明媚,可室内的沙发上,熟睡的陆寒生却紧缩眉梢,睡觉也不怎么安稳。
迷迷糊糊间,陆寒生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特别凄凉的梦。
梦中,他经历了漫长而煎熬的一生。
真的好煎熬。
因为那儿,没有他的阿烟。
他的阿烟长眠于地下,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
醒来的时候,陆寒生的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江幸川就坐在一旁,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陆哥,你是梦到什么了吗?」
这还是江幸川第一次见陆寒生哭。
虽然是在梦中哭的,但真的令人很震撼。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才能让他这个强大如斯的陆哥在梦中那般无助的落泪。
醒来的陆寒生定定地看了江幸川几秒,随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跟着起身,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出了江幸川的办公室。
感觉自己被无视的小江同志,「……」
——
「想好了,你真的要离开陆寒生?」
门外。
刚要推门进来的陆寒生听了里头传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蓦地顿在了那。
「嗯。」顾清烟说,「我和他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
低沉浑厚的嗓音缓缓响起,「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那咱们明日就回帝都。」
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口,陆寒生看见顾清烟冲穆天玺微微一笑,「爸,谢谢您的支持。」
「呃……」陆寒生鬆开握着门锁的手,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拉长了他的背影。
他一向挺拔的身躯此时看上去是那般的脆弱,那般的颓然。
他的背影更是显得极其的落寞、寂寥。
病房里。
顾清烟望着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眸光微微一顿。
随后像是猜到了什么,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去。
电梯里。
正好要回家去吃饭的江幸川望着电梯门外,一身寂寥的陆寒生,不禁吓了一大跳。
江幸川瞪大眼眸,有点震惊地询问道,「陆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寒生缓缓抬头,那双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眸黯然无神地望着江幸川。
他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无力又显嘶哑地说,「陪我喝几杯?」
江幸川,「……」
——
夜里。
顾清烟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酒精味,她下意识拧眉。
她刚要挣扎,谁知她就忽地觉得颈窝一热。
顾清烟漂亮的羽睫微微一颤,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
「阿烟。」陆寒生埋头在她的颈窝里,声音近乎哽咽地说,「不走好不好?」
「呃……」温热的液体一滴接一滴地滴在她的颈窝里。
烫得顾清烟心间一颤。
她下意识握起了拳头。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挽留的话,错便是错了。可是阿烟,我不想,我不想你走,我不想和你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