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看着他。
到底是没办法泼他冷水,她微微启了启唇,点头说,「有可能。」
厉衍咧嘴一笑,眼底流着泪。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闭上了眼睛。
「阿衍!」
钟灵吓得忙伸手去拍打他的脸颊。
可是厉衍始终没有回应。
许是伤心过度,又许是这些天因为锦瑟被劫,厉衍吃不好,睡不好,加上这会儿情绪一起一落的,受不住,厉衍直接昏了过去。
——
厉衍几乎是病来如山倒。
他发烧了两天,期间意识一直浑浑噩噩。
钟灵一直守在他身旁。
厉衍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昏倒后的第三天。
他醒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找到她了吗?」
钟灵说,「阿衍,法医已经证实,那几具烧焦的尸体里。」
说到这里,钟灵顿了一下,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有具是女尸。」
「那也不一定是她对不对?」
厉衍忽地说。
见这个时候,厉衍还在自我欺骗。
钟灵既难过又心疼。
他想活在梦里,可她不能任由他这样欺骗自己,「阿衍,别自欺欺人了,当时破庙里就傅小姐一个女子。」
是啊。
当时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那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女尸,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钟灵,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厉衍一脸麻木地闭上眼睛。
钟灵看了他几眼,终究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厉衍躺在病床上。
手里握着他给傅锦瑟求婚的那枚钻戒,心口如同撕裂一般,又疼又难受。
说好护她一生平安呢。
他怎么成了间接害死她的人。
若不是他,他们也不会盯上她。
晶莹的水光连绵不绝地从厉衍紧闭的眼角溢出。
病房外。
钟灵隔着玻璃窗口,看着病床上,厉衍背着对门口的肩头时不时地抽动,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泛了红。
这个世界上最痛的莫过于死别了。
人一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钟灵仰起头,试图将溢出的眼泪憋回去。
帝都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晏城顾清烟的耳里。
当时顾清烟正在家里给陆昱辰做鱼肉丸子。
听到傅锦瑟丧生于火海的消息时,她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切了。
吓得陆寒生赶紧拉着她去处理伤口。
沙发上。
任由陆寒生帮她包扎伤口的顾清烟像是忽然回神来,她吶吶地问陆寒生,「陆寒生,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
锦瑟丧生于火海?
话还没说完,顾清烟的眼泪倒是先出来了。
陆寒生替她包扎好手指头,起身将她拥进了怀里,「阿烟,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你别勉强自己,想哭就哭。」
她为什么要哭?
别开玩笑了。
她的锦瑟怎么会丧生于火海呢。
顾清烟像是在有意逃避什么一般,她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她开始装聋作哑,「是我刚刚听错了对不对,你是说锦瑟已经被救出来了是吗?」
「阿烟……」
「别这样压抑自己,我很担心。」
顾清烟靠在陆寒生的怀里,开始左顾言他,「锦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说我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去接她好?」
「红色好不好,红色喜庆。」
「够了阿烟,傅锦瑟已经死了。」
顾清烟怔怔地看着陆寒生,薄薄的水汽在眼眶里转动。
「不会的。」
顾清烟摇头,「她不可能会死的。」
她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陆寒生,「陆寒生,你骗我!」
锦瑟怎么可能会死呢。
明明之前,她们还一起逛街的。
看着如此自欺欺人,不愿接受事情的顾清烟,陆寒生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俯身将她牢牢地抱进怀中。
被陆寒生温暖的怀抱包裹,顾清烟的鼻头蓦地一酸。
眼泪就像是招呼都不打一声的暴风雨,说掉就掉。
顾清烟抬手抓住陆寒生后背的衣摆,泪眼婆娑地问,「怎么会这样。」
「明明我已经帮她逃离了孟允棠,也让她避开了二十四岁身亡的时间段,为什么她还会死!」
顾清烟接受不了傅锦瑟仅仅只比上一世多活了三年。
她悲痛欲绝地靠在陆寒生的怀里,心痛到快要窒息,「是不是不管我帮她如何避开死亡时间,到头来,她还是会死?」
而且死得比上一世还要惨烈,被活活炸死。
她的锦瑟,为何如此命苦。
这个问题,陆寒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清烟。
这一刻,陆寒生的内心反而腾起了一丝不安。
如果说傅锦瑟的死亡是不可逆转,那么阿烟的呢。
她的早逝是否也不可能逆转?
大师也说过,阿烟的命格大凶,註定一生命运多舛,英年早逝。
那阿烟这一世,是不是还英年早逝?
就像傅锦瑟那般,即便逆转了她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却还会以为其他的原因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