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也有不清楚情况的人,比如相麻衣。她的礼物做完了,终于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家里的热闹自然是一场也不可能落下。

这就是齐先呀,十四当初说要配给她的那个。

长得倒是还不错。

「你爹娘待你不好吗?」她问齐先。

「没有没有,我爹我娘还是挺疼我的。」齐先连忙解释。

「那你常年不在家,现在回来了却不去看你爹娘,这不是不孝吗?」

齐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不愧是师父的朋友,说话都这么简洁明了,直抒胸臆。

「这位娘子,试问你要是被逼着跟不喜欢的人相亲,明明不想成亲却一回到家就要被爹娘催,有时候甚至一哭二闹,这个家你愿不愿意回呢?」

「你多大了?」相麻衣问。

「二十二。」

「你就比十四小两岁呀,都二十二了,那也确实该成家了。」相麻衣看了一眼旁边的肖砚,「人家儿子都八岁了。」

得嘞,话不投机半句多,齐先扭头,不跟她玩儿了。

「这位娘子看起来应该和肖娘子年纪相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佟羊忽然开口道。

「我吗?」相麻衣转向佟羊,「我比她小一岁。」

「哦,原来如此。」佟羊点头,问,「那娘子的孩子按照年纪来算应该比阿砚小一岁,今年是不是七岁了?」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忍笑。

相麻衣闻言,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她看着这个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看上去寡言少语的年轻人,对方看似还在真诚地等待她的回答。

「对啊,你说我该成亲了,你成亲了吗?」齐先立即反应过来。

「……还没。」

「哈哈哈哈哈哈!」齐先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刚刚说话跟我娘一个口气,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婚生子了呢。而且你比我还大一岁,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呵呵,可真不愧是你徒弟哈。」相麻衣看着十四,从后槽牙里发出声音,「还有那个,也是你徒弟吧。」

当初还说什么把她跟她徒弟凑一对儿,相麻衣万幸自己一口回绝了。肖十四娘身边的人,能有什么好人!

「娘子过奖了。」佟羊从始至终一派从容,「我不是肖娘子的徒弟,不过也是她一手教出来的。」

「娘子,火锅架好了,移步餐厅用晚膳吧。」银朱过来喊众人过去吃晚饭。

于是客厅里的热闹便散了,转移到了餐厅。

「喂,左三郎是吧。」齐先落后两步,来到了左丘玥身边,问道,「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就见过你,这次回来你还在,难道中间一直住在我师父家吗?」

左丘玥正要开口回答,却见忽然伸过来一隻手,揪住齐先的领子把他拎走了。

佟羊一边拎着齐先离开,一边对左丘玥点头示意。左丘玥回以微笑,表示并不在意。

一群人一起沿着九曲迴廊往前走,不管是前面的十四、肖砚、银朱、相麻衣,还是刚刚从他身边离开的齐先、佟羊,或者后面跟着的七八个年轻小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比鲜活,身上没有任何伪装,一眼看过去便是最真实的他们。

时间越往前走,左丘玥越贪恋这里的时光。因为每往前走一天,他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就少一天。

他甚至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纠结又胆怯的人——要不要说?说了之后万一不是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他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无数次想要任凭心意行事,却又无数次忍耐下来。

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或者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最后却带着她一起走向了坏的结果,这两种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归根结底,左丘玥,你太弱了。

你势单力薄,形单影隻,她强悍如斯,众人环绕,你保护不了她,却有可能将她从天堂拖进地狱。

左丘玥恍然发觉,原来弱是一种卑怯,叫他求都不敢求。

……

齐先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家了,可是齐天衡却不可能瞒着齐天莱夫妇他回来的消息。

于是第二天中午,齐天莱夫妇便亲自过来抓人了。

齐先被他娘硬哭,被他爹硬拽,软硬兼施给拖上了车。他上车前大喊着「师父」,想要十四出手救他,或者跟他爹娘说回家不给他安排相亲了也可以啊。

但是十四坚决不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就算这人是自己徒弟。于是全当没听见,笑呵呵地跟齐天莱夫妇道别。

「要不你陪他回去住两天?」看着齐先往马弯腰往马车里钻的委屈背影,十四终是于心不忍,在齐家的马车出发之前,问佟羊。

佟羊却摇摇头:「不用了,要是真的住的不如意,他至多两天就该逃出来了。」

十四想想也认同,以齐先的性子,要真是又被逼着相亲,顶多陪他爹娘守个岁,可能子时一过就要想方设法地逃出来。

「但是他现在在家里也有些话语权了,待遇应该不会跟之前那样惨了吧。」十四说这话的时候,不能不说里面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听得佟羊跟银朱都闷声笑起来。

「对了,佟羊你跟我过来一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

佟羊疑惑地跟着十四来了她的书房,看着她从架子上抽出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递过来:「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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