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冷风从窗户灌了进来,季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更用力地捏紧了暖手炉。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用灵力做个屏障隔绝一下寒风,就见窗户外面飞进来一隻纸鹤。

迭的很漂亮的一隻纸鹤,翅膀「扑闪」着,艰难从寒风瑟瑟的屋外飞了进来。

看着那隻纸鹤,季辞起了点好奇心。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根手指轻轻地将在空中飞行的纸鹤捏住了。

被捏住翅膀的纸鹤乖乖停住不动了。

季辞盯着这隻纸鹤看了两秒钟,忽然记起来,道宗弟子联络的时候,一般都会在黄符上写上话语,随后将灵力注入其中,将之迭成纸鹤的模样放飞出去寻人。

难不成这是小师弟送给他的纸鹤?

想到这,季辞兴致勃勃地将纸鹤给拆了开来。

拆开之后,只见这半个手掌大的黄符上的确是写了字的,但那并不是秦珏的字迹。

黄符上的朱砂颜色红的艷丽,字迹工整小巧,因为这黄符不大,所以持笔者用的是簪花小楷。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看到这,季辞微微蹙起了眉头。

相思诗?他又往下看了看,只见黄符左下角有一个红色的印章。

季辞的目光落在那印章上,仔细查看之后,这才发现那印着的,竟然是「云时」二字。

这纸鹤是云时传过来的。

思及此,季辞登时闭上了眼睛。

他左右看了看,将那黄符捲起来,放到书案上燃烧着的烛台上方,任由火舌将黄符吞没。

直到这张记载了缠绵相思诗句的黄符完全化为灰烬,他才勉强鬆了口气。

季辞垂下眸子,低低地骂了一句:

「晦气。」

文绉绉的搁这倒酸水呢?季辞看见就觉得心理不适。

诗是好诗,但这诗经由云时之手出来,季辞便觉得万分嫌弃。

他现在也没了校对毒虫的兴致,只在绢布上画了一道勾用作标记,之后便盖上毒虫笼子,顺便将卷布捲起来,跑到厨房给自己做饭吃去了。

让自己忙起来,争取把那些晦气的东西全部忘掉。

……

时间一点点过去,季辞已经烧出了第十五道菜了,秦珏才终于回到待客所。

他刚刚踏进院子,就见师兄站在灶台边,脸颊上沾了点灶灰,正专注地往里面添柴火。

就好像凡界那些互相依偎的农门夫妻,丈夫外出工作,妻子在家操办家务。

每日粗茶淡饭,鸡犬桑麻,生活也很是安逸。

秦珏心底有些动容。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季辞全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师兄。

双手紧紧环抱住季辞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可惜的是季辞一点都不慌张。

他只是抿着唇笑了一下:

「呦,终于回来了?」

秦珏「嗯」了声,顺势从季辞手中接过拨弄柴火的棍子,说道:

「我来吧。」

「不用,」季辞说,「我就烧火玩玩,饭菜已经做好了,就在桌上。」

说着,他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用除尘诀简单打扫之后,便拉着秦珏坐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石桌不算大,但是被季辞密密麻麻摆满了菜色。

这些全都是他閒着无聊做出来的。

秦珏掏出手帕,帮忙擦干净师兄脸上的灶灰,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季辞那张勉强笑着的脸,柔声问道:

「不高兴吗,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原本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季辞一下子就破功了。

他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闻言,秦珏勾唇笑了笑:「是很明显,就差没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

他稍微思索了片刻,打趣道:

「像只在和自己生闷气的小老虎。」

季辞:「……」

「你够了。」

有那么明显吗?他瞪了秦珏一眼。

在对方温和的目光下,季辞终于还是将今天收到云时纸鹤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说的磕磕绊绊,别彆扭扭,最后两眼一闭,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秦珏唇边笑容稍敛,问道:「他写的什么诗?」

季辞脸颊微红:「就一首写相思的。」

「复述一遍。」

这时候的秦珏格外不讲道理。

季辞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寻思着不过是一句诗,说就说呗。

于是他将那诗完完整整地背了下来。

那诗也很狎昵,将季辞比作美人,又将云时自己刻画的如此思之如狂,想念入骨。

季辞觉得很肉麻,他自觉不是那等美人,又觉得云时实在过于夸大,不知羞耻。

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担心。

云时是实力通天的修真界大能,若他真要将季辞抓回去,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其实从季辞成功从云时手中拿到离宗玉佩开始,他就应该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逃离云时的手掌心。

季辞越想便越是郁闷,正要说些什么,就见秦珏将他揽进了怀里。

他只是稍微懵了一瞬,随后就顺从地趴在了秦珏身上。

微风拂过,冷空气吹的人皮肤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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