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宿晨真叛变了呢?」
宿洄想,当宿铖把湖边发生的事都告诉宿文宫时,宿文宫肯定会这么说。
宿洄抿了下唇,抬头问他:「你要去吗?」
郁怀白回道:「要去。」
宿洄想了想,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一点点袖边,抬头看他:「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胆子小,不敢跟他们接触,宴会上,我能一直抓着你的胳膊吗?」
郁怀白垂眸看眼他的手指,回道:「可以。」
晚上八点,宿家别墅。
知道郁怀白不爱热闹,这次家宴,宿家那边只有宿文宫,原身的伯父伯母,原身的小叔,和宿铖五个人。
原身的伯父伯母不懂商务,完全是因为名义上抚养过原身而被拉了过来。
剩下的三个人,才是宿兴夜寐的中流砥柱。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从他身后探出圆滚滚的脑袋:「爷爷好,伯父伯母好,小叔好,哥哥好。」
宿洄声音都在发颤。
宿铖咧着嘴笑,试图把胳膊搭在宿洄肩膀上:「哟,十来天没见,你都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郁怀白长臂一伸,把宿洄挡在身后。
宿铖那胳膊也就没搭上去。
他讪讪地收回手,只能看着郁怀白尴尬地笑笑。
郁怀白压根没搭理他。
他转头看向宿洄,宿洄正双手攀住他的胳膊,眨巴两下眼睛,眼神灵动乖巧,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
「郁先生。」宿洄声线温柔,轻轻软软地叫他。
郁怀白抬起左手,安抚地拍拍宿洄的手背,然后从容地带着宿洄向宿文宫走去:
「洄洄胆子小,他跟我混熟了,跟你们也就不熟了。」
宿文宫目光瞬间凝重,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又恢復了淡定从容、和蔼可亲的模样,对郁怀白招呼道:「先落座吧。」
一张大圆桌,一共十个座。
宿文宫坐在首位,郁怀白带着宿洄坐在他左边,原身伯父伯母和小叔坐在宿文宫右边。
宿铖拉开宿洄旁边的椅子,刚想坐下,一道冰冷的目光如箭一般倏地射到他身上。
宿铖脊背一凉,对上郁怀白冷傲的眼神,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咳咳,」宿文宫干咳一声,说,「你坐你小叔旁边吧。」
「嗯。」宿铖点下头,赶忙坐到小叔旁边。
宿洄鬆了口气,他的左手边,还有三个空位子。
宿洄悄悄挪下椅子,往郁怀白身边又靠近一点点。
吃饭的时候,宿洄桌子底下的左手仍扒着郁怀白的衣角不放。
宿铖把一道苦瓜炒肉转到他面前,假装关心:「你最喜欢吃的苦瓜炒肉,尝尝。」
宿洄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夹菜。
他最讨厌吃苦瓜了。
郁怀白手一动,把那道苦瓜炒肉转过去,淡淡道:「人的口味会变,他现在不喜欢吃苦瓜。」
宿铖放下筷子,看向宿洄的目光却暗含讚许,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厉害,居然能把郁怀白忽悠到护着你了!
宿洄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一顿饭,在暗流涌动中安静地结束。
吃完晚饭,该说正事了。
一群人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宿洄依旧拽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放。
宿文宫双手搭在拐杖上,说:「前几天的事,是个误会,都是我这孙子自作主张,痴心妄想,想跟你作对。我已经拿拐杖狠狠教育过他了,我跟他说,我们是亲戚,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欺负一家人的?宿铖,还不快点给你弟夫道歉?」
宿铖赶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给郁怀白鞠一躬:「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郁怀白无动于衷,只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没有回话。
宿文宫停了下,继续道:「还有就是,我不知道宿洄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是不是啊,洄洄?」
刚进门的时候,郁怀白就告诉了他们,宿洄改名的事。
当时宿文宫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一个名字而已,他爱叫什么叫什么。」
现在,宿文宫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宿洄往后缩一下:「我……」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冰冷的声音响起,郁怀白打断他的话。
郁怀白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身体以一个极为轻鬆的姿态往后靠:「我来这里,只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郁怀白说完看向身旁,问:「你要不要迴避一下,等下我说的话,会有一点扎心。」
宿洄想了下,摇了下头。
于是郁怀白用异常冷漠且平静的语调说:「我要用郁氏集团五个点的股份,买断你们养育宿洄十八年的恩情,你同意吗?」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安静了。
许久,宿文宫问:「什么意思?」
郁怀白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协议,把协议放在茶几上,然后把协议推向坐在对面的宿文宫。
「只要你肯在协议上签字,宿兴夜寐就将拥有郁氏集团五个点的股权。但与此同时,宿洄将与你们宿家再无瓜葛。」郁怀白神色冷漠,说道,「我要用这五个点的股权,代替宿洄偿还你们对他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