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照片印表机自动工作的声音,吐出一张热乎乎的照片。
庄沭捡起一看,是庄淮和庄康适,一起坐在街边大排檔吃饭的照片。
两人都戴着帽子,神情萎靡中带着杀气,不像是父子聚餐,倒像是在密谋什么。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庄沭抱着小泰迪熊哼唱着,将照片贴在窗户上。
巨大的落地窗,从半中间庄淮和小姐走进酒店的照片开始,洋洋洒洒铺散下来,如今已需要弓腰整理。
闪着血光的猩红萤光笔,在此张照片下划下一道长线,上面写着天堂,下面写着地狱。
「好日子……结束了。」庄沭放下窗帘。
黑暗突然而至,舞台永久谢幕!
两天后,最后一张「天堂」照片补齐,是庄淮大步走进高铁站的照片,他的目的地是云南。
……
清晨的维多利亚港,海和天连在一起,朦朦胧胧仿佛都没睡醒。
贺正边吃早餐,边看国际新闻,粤语播报加上英文时讯滚动。
他也不嫌烦,颇有耐心地就着下饭。
突然,祝修进来,走得又急又快,脚步沉沉的。
贺正皱眉,随即掩去不耐,放下咖啡,用餐巾沾了沾嘴角,最后才问道:「怎么了?」
「先生,」祝修把散发着传真机热气的纸张递给他,「有人在调查庄先生。」
贺正在香港的办公,早已无纸化,有纸的东西基本都涉及保密。
薄薄三页纸,涵盖内容颇多,从各个公开角度评估庄沭情况,甚至涉及一小部分隐私情节。
「让Mescaline在机场等我,带上岑乐业的资料。」贺正早有准备,但不代表他不生气。
他这种人,喜怒不上脸,只会上手段。
岑乐业,岑乐心的大哥,岑家引以为傲的接班人。
他与他,远日无忧近日无雠,怪只怪没教养好弟弟。
「准备回海京,就现在。」贺正慢条斯理喝咖啡,只有紧绷的下颚线透露出一丝怒火。
「现在?」祝修好难,「航道需要申请,机场也要……」
贺正很少打断别人的话,这次例外:「那就订机票。」
「是。」祝修明白,老闆这是少见的急,不说废话赶紧准备,希望还来得及买下整个头等舱。
贺正走到落地窗前,打开手机,贺兰昨天发的消息还没来及看。
他翻着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操碎心的信息,突然感慨:大哥也不是个话特别多的人,怎么能生出个鹦鹉一样的儿子呢?
手指往下滑,突然出现一张庄沭的照片。
照片里,他抱着泰迪熊,睡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身后是随风飞扬的白纱帘,带起阳光飘散在他身上,如梦幻般。
贺兰留言:你老婆想要一隻大点的泰迪熊,别忘了。
祝修办事效率奇快,已订好机票,准备汇报行程。
「你知道哪里有卖泰迪熊的吗?」贺正问的严肃又认真。
「啊?!」祝修cpu一个急剎,差点把脑子甩出去,「我、我得查一查。」
「要大一点的。」贺正边思索边补充。
祝修茫然:「多、多大呢?」
贺正不知道如何跟他比划,又不想展示庄沭的照片,硬着头皮说:「先按我体型买吧。」
祝修从未面对过如此可怕的职业生涯:「我我我、我先去了解一下。」
「嗯。」贺正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看了看表准备出发。
……
庄沭和费芦雪起个大早,跑去城郊着名花卉市场,给家里挑选换季花木。
轩玺顶层别墅,是有专业公司负责四季景观的。
只是庄沭想凑热闹,他还从来没有逛过花卉市场呢。
费芦雪刚到贺家,在环湖别墅就是负责打理景观的,对花卉市场了如指掌。
她带着庄沭逛完鲜切花的海洋,买了不少新鲜又不常见的鲜花。
这才匆匆赶到景观馆,挑选心仪的花木。
庄沭像只进城的乡下小狐狸,好奇地举着爪爪,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偶尔被老闆凶,不买不要乱摸,也不生气,傻兮兮地从头笑到尾。
费芦雪笑得要死,这哪里是十六岁孩子的小爸,分明也是个孩子嘛。
笑着笑着,费芦雪心酸起来。
少爷很小的时候就被贺先生抱着,满世界转,什么奇珍异草都见过。
在环湖的时候,她好容易弄到一株南美的「鹤领孤独草」,少爷一眼就认出来,还说他见过其他颜色的。
可是庄先生,明明那么爱花,但鲜花知识都是跟她学的,有点笨笨的,又小心翼翼地侍弄着花草。
庄先生也才二十岁,爱玩爱闹的年纪……
「雪姐,你快看它!好大好大啊!」庄沭站在池塘边惊嘆。
他从不知道景观区里还能有池塘,还能有如此巨大的荷叶!
「这是王莲,热带水上观赏植物。」费芦雪耐心解读,「有亚马逊王莲和克鲁兹王莲两个分类,可以承受一个成年人,或者两个小朋友的体重。」
庄沭望着它一脸渴望:「那我也可以坐吗?」
轩玺不是环湖,放不下王莲,可费芦雪不忍心拒绝,庄先生真的很少提要求。
「嗯……」她灵机一动,「回去把游泳池搞一下应该可以,不过养不活,只能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