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索性钻到对面,招手让小鱼儿也钻进来。
两人面对面蹲在一块,在西红柿藤掩护下,形成个秘密空间。
许睿先关了两人的麦,从裤腿儿里掏出一百块钱:「找个机会,交给庄叔叔,别叫人看见了啊。」
「叔!你可真厉害!」小鱼儿知道凑油钱缺一百块,小心翼翼藏好。
许睿用干净的手腕,蹭掉小鱼儿脸上汗水,:「你叔没这本事。」
他又想起边琸掀开背心,示意他抽出钱的一幕,汗水淋漓里,那张钱都是软湿的。
他好像在一间出不去的桑拿房,活生生被蒸出幻觉。
一定是幻觉,边琸怎么可能主动要他帮忙?
他们明明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追赶星星的人……
「小鱼儿快来帮忙,这箱太大,我搬不动。」隔壁传来贺兰气喘吁吁的求救声。
小鱼儿钻出来:「唉,马上就来。」
「去吧,别把钱丢了啊!」许睿叮嘱。
小鱼儿边跑边回话:「放心!」
侄子跑走开,稀疏的西红柿藤根本挡不出对面,边琸认真工作的侧脸就在眼前。
边琸没想到,一句话能把许睿搞自闭。
他本意是想提醒许睿,儘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庄沭脚踝链再扎眼、再好看,那也不至于看到脸红心跳吧?
除非他……本来就喜欢庄沭?!
是啊,他两本来就是一个公司的。
一个公司为避嫌很少有上同檔节目,除非关係非常好。
影帝掐着西红柿的手滞住,用力,一颗圆润饱满的西红柿,掉下来滚了出去。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提醒许睿?
他果然是只小丑。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好像自以为是地走进春天,却遭遇了一场倒春寒。原来,龟缩冬眠才是他永久的归宿。
许睿捡起脚边西红柿,在裤腿上蹭掉泥土,递过去提醒:「掉了。」
「不要了。」边琸没回头,手上麻利采摘完一藤西红柿。
许睿的手孤零零伸在空中,没有回应,他看到边琸脸上有一瞬间,是从未看见过的委屈。
委屈到嘴角都绷成一条直线。
许睿只用一秒就心软了,脱掉手套,把西红柿在身上蹭干净:「你不要啊,那我要。」
然后他一口咬开西红柿,鲜艷汁水顺着手指滑下来。
边琸看呆了,没人在他面前搞过这种操作,导致他死机好久,眼睁睁看着许睿将一整个西红柿啃完。
「真甜,真好吃。」许睿意犹未尽。
边琸缓缓收回目光:「就这么吃了,不会罚钱吧。」
「啊?」许睿看着镜头抹嘴,「这么好吃的西红柿,谁忍得住啊,大傢伙儿说是吧。」
他们进入大棚,直播里就出现过企业名称,现在视帝亲自采摘,亲自品尝,真情实感地夸奖,是上百万宣传达不到的效果。企业恨不得他能吃一筐,怎么会罚钱。
边琸若无其事采摘,却还是放了些注意力在许睿那边。
他沉默着知道,许睿找水管洗手,顺便抹了一脸水,又随便在衣服上乱擦,戴上手套,没有摘西红柿,而是长长地看了他一阵。
真是个怪人,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边琸一点没有意识到,思绪在跟着许睿的一举一动缠绕。
是好奇吗?也许怪物和怪物,多少有点特殊的感应吧……
采完一个大棚,六个人汗流浃背,浑身湿透。
他们还需要把堆在门口的西红柿,全部运输到路边,等车来拉去仓库。
大棚间的小路,三蹦子都下不来,只能用板车一点一点往上推。
「驴、驴都不给一隻吗?」贺兰脱得只剩背心,脖子上挂着湿毛巾,小帅脸黢黑,满手泥土,完全就是乡下壮劳力的模样。
庄沭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棚湿闷,汗水早就衝掉防晒,刚节目组工作人员帮他又喷一遍,这才敢站在大太阳里。
「驴一百五呢。」示意贺兰专心拉车,他在后面全力推,「你……才一百块!」
贺兰终于把车拉到路边,叉腰喘气儿:「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
「儿砸,这不是驴的生活,这就是无数普通人的生活。」庄沭把湿毛巾搭在头顶,搬起箱子,一箱箱码放整齐。
贺兰边搬砖边感慨万千:「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以前真没这个感觉。」
说着说着话,他可能有点走神,突然脚下拌蒜,手上一箱西红柿飞出去。
庄沭正好放下箱子转身,铺天盖地的西红柿从天而降,砸得他抱头鼠窜。
「我的西红柿啊!」贺兰惨叫,顾不上管他爸,扑向满地西红柿。
好在周边土地鬆软,刚摘下来的西红柿整体较硬,损失不大。
庄沭坐在地头儿,身边全是西红柿,脑袋还被西红柿砸了好几下,挺疼的。
他的好大儿撅着屁股满地爬,心疼地捡起西红柿,摸摸抱抱吹吹,好似那一个个火红果实,都是他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庄沭索性就这么坐着休息,远远看见许睿老驴拉破车,磕磕绊绊走过来。
摄像机镜头,此时跟着贺兰捡西红柿,有意无意掠过庄沭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