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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有点大, 庄沭伸手揪掉他头髮上的碎叶:「路过。」

「啊?!」贺兰气焰全灭, 「来都来了,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庄沭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原来他们三个如此相像, 没有一个人感情是完整的,过往全是坍塌废墟,心上满是坑洼伤痕。

「儿砸, 想不想吃炸鸡。」他小声凑过去问。

贺兰低头同样压低声音:「老贺说,一个月只能吃一回。」

「他在地球那边呢。」庄沭冲他眨眼, 「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贺兰慢悠悠抬头,眼神落在一旁的陶微身上:「那陶叔叔,知不知呢?」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陶微举起双手投降。

贺兰刚打完球,饿得前心贴后背, 两眼放出解放的光芒:「爹哋, 去广场那边新开的店, 有全包小卡座。」

「上车,给雪姐打电话, 说咱们不回去吃饭了。」庄沭打开车门, 小藏獒拿着手机滚进去。

他们赶在狂风暴雨来临前, 顺利钻进广场炸鸡店。

围绕广场,分布着体育馆和图书馆,是贺兰常出没的地方,对周边格外熟悉。

这家炸鸡店,果然是新开的,餐檯旁立着新店八折的易拉宝。

因为位置比较偏,加上外面暴雨欲来,店里没什么人,其他店很难抢的靠窗小包厢,此时都空着。

庄沭戴着墨镜、帽子,和贺兰挑个靠角落,很隐蔽的包厢,点了烤炸卤三隻全鸡,和一套小食组合。

店里人少上餐巨快,三种口味的翘屁嫩鸡,一字排开,旁边放着炸烤小吃和甜品,还有六种酱料,叫人食指大动。

贺兰戴上手套,掰下滷鸡翅递给庄沭,他爹哋是大明星,烤的炸的都太油,滷的应该还不错。

庄沭接过鸡翅,示意他快点吃,别凉了不好吃。

贺兰又乖又有礼貌,这才伸开爪子,把炸鸡大卸八块,开始排山倒海地干饭。

庄沭垂目,安静地吃薯条:「明天边琸叔叔不在家,想叫你和小鱼儿找西奥玩,你有时间吗?」

「嗯,有啊有啊。」贺兰猛点头。

庄沭望着少年纯亮眼眸:「你比他俩大,要照顾他们,知道吗?」

「知道。」贺兰埋头苦吃,「看着小鱼儿写作业,看着西奥吃饭。」

庄沭伸出手,手指在空中微微蜷缩,最后越过桌子落在他头顶rua了rua:「我家大崽懂事又乖巧,以后一定要随心所欲,开开心心的生活。」

贺兰抖抖略微凌乱的软毛,抬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庄沭终于发现贺兰像黎雪的地方,他笑起来嘴唇的形状与弧度,与黎雪如出一辙,还復刻了单侧浅淡梨涡。

他比老贺硬朗疏离的下颌线条,更加温柔,含着少年特有的温情脉脉。

贺兰运动量大,食量也大,像小狼崽子般能吃,看他风捲残云般干饭,畅快又解压。

「你叫边叔叔放心,我肯定能带好他俩。」贺兰自豪,带孩子他有经验,囡囡小娇气跟他玩从来不哭。

庄沭喝口咖啡:「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司机送你过去。」

贺兰眼尖,庄沭不爱喝咖啡,总嫌弃苦。

他从小食盘里挑出紫薯丸推过去:「这个巨甜,就着喝咖啡就不苦了。」

窗外大雨磅礴,雨水泼在窗户上,瞬间模糊掉世界。

「我不嫌苦。」庄沭心里为数不多的柔软禁地,落下一根羽毛。

他想起黎雪的遗言,想起贺东最后的遗嘱重託,为人父母,为人长兄,扛下整个世界的残酷,只为所爱。

也许有一天,所有看起来坚不可摧的东西,都会化为乌有,唯有思念让时光变为永恆。

这些沉如砂砾的往事,突然让庄沭理解,贺正为何给贺兰最好的物质条件,却不肯给他亲情。

因为贺东是开着他的车出事的,还有另一部分未曾解读的秘密。

聪明如庄沭,这就是一张薄薄的窗户纸。

贺东立的遗嘱十有八九被泄露,干掉贺东一定不是贺家本意,弄不好会让贺家沉船。

而干掉寂寂无名的继承人贺正,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只是阴差阳错,贺东开走了贺正的车,一切才变成今天这种模样。

十多年来,在贺正心里,杀死大哥的凶手就是自己。

原本应该死掉的人,也是自己。

贺忠义是他亲爷爷,是血脉至亲,是大哥遗嘱里不能动的人。

那么,又有谁来承担罪过?是宿命吗?不,是贺正。

他十多年来憎恨的人,唯有自己,为什么那个死掉的人,不是我?

一个不配活着的人,只能作为机器,走完大哥要走的路。

他不肯给贺兰亲情,甚至希望贺兰是憎恨他的,就是不愿有朝一日,贺兰知道真相,会因为养育之恩,对他有一丝怜悯。

贺正从内心觉得,他不配爱人,更不配被爱,他是不过是一具拥有□□的亡魂。

「贺兰。」庄沭隔着桌子摸了摸少年的脸颊,「你一定要记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老贺更爱你。」

贺兰嘴角挂着薯条,飞快咽下,补了句:「还有你。」

「我也比不过老贺。」庄沭眼中有温柔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刚刚我说过的话。」

贺兰嗅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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