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后登时吓得乔博臣一个激灵, 还以为自家出什么大事——比如亲姐因为先帝驾崩被送往尼姑庵。他双手颤抖着,眼泪差点就要『吧嗒』落下。
乔夫人还是第一回见自家相公如此状态, 心中惊慌,看着他拆了十来次,终于将这火漆拆开,随后缓缓铺平信笺。
乔夫人攥着手帕, 等待那信中内容展开,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然后, 乔夫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夫君从一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状态到平静, 再到咬牙切齿——「就为了叮嘱我, 让我看住么弟别再乱跑, 用了家族最高规格的火漆封信!我……」
乔夫人确定自家相公没说出来,但做了口型的那个字是『爹』。
身为儿子,到底不能言父之过,乔博臣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不过, 乔博臣即便再生气,还是按照信笺上所书——千万不要强行关押阿影, 他脾气倔, 你要以柔克刚,用他喜欢的东西『拴』住他。
仿佛是真的担心他们兄弟阋墙, 阿娘列了好些乔影曾喜欢过的东西:斗鸡、武斗、斗诗……
乔博臣当时原话是:「看到这么多斗,我现在肚(dou)子疼。」
除此之外,老夫人最后还来了一句,说知道二儿子官位低,俸禄无几,已经安排侍卫加急送去八千两白银,千万好生照看么弟。
乔夫人看到那个『八千两白银』时整个人都愣了愣,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如此多银子。
而这么多钱却只是乔影留在他们家几个月的开销而已。
乔夫人不禁对这个弟弟愈发好奇,她不知道乔家那些腌臜事,只当乔影是乔家大人们捧在掌心长大的小少爷,真真是宠到了极致。
乔博臣前脚说自己肚子疼,后脚安排了侍卫去找乔影后,就出门去买鸡。
不然他能怎么着?
自家娘亲都写了么弟喜欢斗鸡、武斗、斗诗,后两个他都不行,只能先买只鸡凑活凑活,到时么弟不满意了,自己陪他写打油诗。
当晚,乔夫人就见自家相公牵着一隻雄赳赳气昂昂的白羽乌骨鸡回来了。
厨娘看到这隻鸡,高兴的笑了笑,问:「老爷,今晚要杀鸡?」
乔博臣当时连忙把鸡抱怀里:「去去去,这鸡是你说杀就能杀的?给我好生养着!能不能留住么弟的心,就看这隻鸡了!」
当时大家都觉得这隻鸡挺漂亮的,乔影应该会喜欢。
哪想到乔影刚到家的那日,乔博臣兴冲冲的带乔影去看鸡。
「这隻鸡真的非常漂亮,么弟,快来看。」
乔影本来挺蔫儿的,见二哥这么有兴致,强打起一点精神,跟他去了后院。
然后,他就看到一隻羽毛蓬鬆、白花花的……肉鸡。
斗鸡斗鸡,是斗哪只鸡肉比较好吃么?
偏生乔博臣这个从来没纨绔过的二少爷不懂其中弯弯绕绕,只觉得么弟是哥儿,哥儿不都喜欢漂亮、毛茸茸的东西么?这隻鸡看着就手感不错,抱起来也乖。
他说:「么弟,喜不喜欢?二哥专门给你挑的。」
乔影盯着那隻鸡看了半晌,道:「看得出二哥是费了心的,不如炖了,给二哥补补?」
乔博臣感觉他想说的是给自己补补脑子。
但他还是义正言辞的再次阻止了自家磨刀霍霍的厨娘,说自己就要养着这隻乖巧的乌骨鸡。
可是,今儿个距离他养乌骨鸡才四个月,这鸡就被么弟拿去炖了,最关键的是,炖出来的汤他一口都没喝上!
乔博臣在心里为这隻鸡默哀,忽然听到了几声打鸣。
他心中错愕,不敢置信的去了后院,发现那隻乖巧的乌骨鸡还在后院散步,瞧见他后一个扭身,给他看鸡屁股。
「这、这鸡没死?」乔博臣震惊的问跟来的乔夫人。
乔夫人比他还震惊:「对啊?」
「那你们喝的鸡汤?」
「哦,那是阿影让乔初员去酒楼专门买的,他说这隻鸡有点老了,估计不好吃。」
乔博臣:「……」
他的鸡没死,分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他现在感觉不仅是自己被么弟嫌弃,就连自己的鸡也被嫌弃了。他这个鸡怎么就老了?
乔博臣心伤了一会儿,奋笔疾书,给京中写信,告诉他娘和爹,么弟对那个书生确实好,非常好,已经完全超出『同窗情谊』了。
蚕豆为证。
乔夫人看着他的信,没好气道:「这京中刚收成的蚕豆,咱们家前几年都没见过,今年阿影来了才得到,你难道还觉得这是娘专程给你送的?」
乔博臣:「……」
所以这封信成了他自取其辱?
乔博臣顿了顿,说:「那便等么弟心仪书生的院试成绩出来,我再给京中送信。倘若他能高中案首,便是连中小三元。到时还能劝阿娘同意这门亲事。此次恩科考生中,才者如云,即便是比起京中院试学生水准,也不差多少。」
乔夫人显然也是了解院试的,道:「确实不差多少,光是我听说的,便有罗家大公子、秦家旁系几个公子,还有咱们府学教谕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是才高八斗之辈。更别提还有其他几个府城的学生。」
「夫人说的是,此外,那少年今年才十四,倘若真能中此次恩科案首,便是少年天才。日后只要勤奋苦学,很可能在加冠之前,考中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