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博臣:「……这个爹爹说不准,不过他年纪太小了,怕是有些难,还有,乔南星,你怎么这么喜欢何似飞?」
乔南星很坦诚,道:「爹爹,你最近让罗织书肆送来的那些诗集我都有看,三本诗集中,每一本都有我姑父的诗,最后的那本《诗文精选》中,更是有七首哦。」
乔博臣神情再次凝滞,他颇有些不信,道:「带我去看看。」
「爹爹跟我来。」乔南星前面开始带路。
乔夫人也挺好奇,跟着一道去看诗文了。
乔博臣看到姓名、时间和地点后,基本上确认这不是另一个同名同姓『何似飞』所写,当真就是他么弟看中的何似飞写得。
乔夫人道:「文采真好。」
话音刚落,见相公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乔南星,乔夫人赶忙拉着乔博臣离开儿子的院落,半路上,同他道:「你儿子诗文写不好,这是随了乔家传统的,你平时让书肆给他送诗集来也就罢了,不要要求太多。」
言外之意,你这个当爹的都写不好诗文,怎可以要求儿子是个诗圣诗仙?
乔博臣委屈答应:「……听夫人的。」
随着府学蹴鞠赛渐渐淡出百姓记忆,日子也被推进到九月初六。
何似飞本身对自己有信心,加之想看乡试放榜的人太多,贡院门口定会十分拥挤,他用过早饭后便留在房内,站着练字。
只是这即便不断练字,心还是不甚平静。
何似飞索性拿出一张信纸,给乔影写信——
「乔影少爷,见字如晤。
九月初六,乡试放榜,无君在侧,无心观榜。
……」
哎,前面找那么多藉口,其实终究是为何,何似飞心里清楚。
去年此时,院试放榜,桂花飘香,心情激动的『知何兄』拉着何似飞第一个守在府衙门口等待放榜。
今年,同样的罗织府,同样的桂花香,同样的参加科考的何似飞,唯独少了那个以他之喜悦为自己喜悦的少年。
不知道一炷香的功夫,乔初员兴冲冲的跑进门,眼睛冒光,不顾形象的高喊道:「何少爷,何少爷!」
何似飞正好写完信,出门看去。
见着乔初员的面色,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乔初员小跑着过来,「您高中解元!解元!」
听到这尘埃落定的排名,何似飞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胸膛。
他拱手道谢:「乔先生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乔初员连忙站定喘了喘气,赶紧吩咐院子里的小厮准备赏钱、糖果糕点,「快快快,诸位动作快一点,为祝贺何少爷高中解元,这月给大家三倍月银!」
一听这话,本来就很高兴的镖师和小厮们更加激动,手脚更麻利了。
乔初员自个儿则拉了位镖师,道:「你,快马加鞭,讲这个好消息送往京城。」
眼看着镖师就要离开,何似飞叫住他,回屋拿出自己写好的那封信,墨迹未干,但这会儿也来不及晾,只能折起装入信封。
何似飞没有点火漆的习惯,将其封好便递给镖师。
「劳烦先生,将这封信一道带去给乔影少爷。」
镖师未觉有异,立刻带了信出发。
乔初员则还是第一次听到何似飞对自家主子的称呼,当下心里暗暗惊讶。但他惊讶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具体想法。
就是……感觉何少爷对自家主子很尊重的样子。
乔初员有时会想,如果有一个家世煊赫的人对自己好,想要嫁给自己,那他一定是会很难把持住的。没想到,何少爷好能沉得住气。
他忽然想到,何少爷对自家主子的尊重已经体现在很多方面了——顶着乔家压力也要推迟一年提亲,明媒正娶自家主子;即使不当面,也称呼他为『少爷』。
就连方才那封信……估计都是刚刚写好的。
乔初员可是知道绝大部分人等待放榜,都会等得茶不思饭不想,可何少爷居然趁这时间给自家主子写信!
正想着呢,外门已经传来了鼓声、乐声、欢呼声,乔初员赶紧安排人在门口摆上鞭炮,在他们快到时点燃,噼里啪啦一串炸响,报喜的官差正好到了近前。
「快请进、请进。」乔初员连忙招呼。
何似飞才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兰甫兄中了没,但这会儿显然已来不及,只能先迎接报喜的官差。
相比于前面三场科考,乡试的报喜官员要客气许多,毕竟身上有举人的功名,在府衙都可以当个通判之类的小官。
于是,官差一进门就抱拳行礼,嘴上说着吉利话:「恭喜何小公子中解元!何公子真是咱们绥州难得的少年才俊!」
何似飞双手指端併拢,微微欠身道谢:「多谢官爷。」
那官差见何似飞如此客气,连忙欠身欠得更低了,何似飞扶他起来时,旁边小厮机灵的递过来一个钱袋,满满当当沉甸甸的一大块银子。
这位官差眉开眼笑的接了,给解元老爷道喜真的好,不愧他争了半天才争来这个活儿。解元老爷为人大方,家里小厮仆从也机灵。当真是个好活儿。
因为拿到了银子,报喜的官差刻意待得久了点,连带着身后跟着他一道来围观的百姓和小孩们也过了瘾。
「果然是何公子,那日何公子蹴鞠就蹴得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