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无语地清了清嗓子,揽住徐绾嫣,揉揉炸了毛的小猫头,「是你着急走的,娘娘,免死金牌在库里,皇上又不能马上给你变出来啊。」
炸毛小猫头搭在她的胳膊上,连脸侧都仿佛堆出了软肉,撅着嘴,「不开不开就不开,他今天摺子批完了,我知道的。」
十五趁机捏了一下娘娘的脸,「我去瞧瞧晚膳如何了。」
徐绾嫣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扒拉着木窗旁的小摆件玩。
十五先去了小厨房,晚膳正在炉火上煮着,只饭熟了,还差两碗汤。
于是她又走到了正门,回头瞧了一眼,见屋内能瞧见正门,于是谨慎地踢了一下门,重重咳了两声,随即转身离去。
殿外。
楚怀信听见这么一声动静,回头望向祝参,挑了挑眉。
祝参:「是十五,大抵……是让咱们去后门的意思。」
楚怀信将信将疑,抱着猫挪去了后门处。
果不其然,他们俩刚到后门处,十五就悄悄推开了门。
门外两人的脑袋都赶忙凑了上来,吓了十五一跳。
楚怀信:「怎么样了?」
十五:「……」
十五:「没什么事,皇上您多哄哄就好了,像平时那样。娘娘现在,好像记住的净是些不该记的,正在殿内大骂您呢。」
「大骂?」楚怀信往里探了探头,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我还没瞧见过嫣儿骂人呢,让我瞧瞧。」
祝参赶忙拉着他,「皇上,您去了不是平白挨骂吗?不如等一会儿呢?」
十五也跟着点头。
「娘娘只是自己和自己别劲呢,让她自己呆一会儿便好了,我瞧着也没怎么样,甚至都还知道皇上您摺子批完了,这才放心闹的。」
楚怀信点头,表示了解,将祝参手中的琉璃梅瓶和自己手中的画以及圆圆一併交给了十五,琢磨着回金銮殿呆上一会儿。
十五将东西都接了过去,摸了摸小玳瑁的头,觉得和徐绾嫣的感觉很是相似。
后门又被关上,楚怀信抱着胳膊,同祝参踏着夕阳又走回去。
殿内徐绾嫣将前几日的梅花枯枝拿出来,瞧见了满身东西的十五。
她捏着花枝扔在墙角,「你给楚怀信开门了?」
十五把猫递给她,将梅瓶好好地安置在梳妆桌上,「皇上很念着您呢。」
徐绾嫣抱着猫,面上一片娇嗔,将那长条盒子打开,缓缓展开那画卷,才发觉那画上画的是自己。
画面寓心,从一个人画的画儿,便能瞧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于这画上的人又是怎样的情感。
这画定是用了心思,每一处都精心不已,像是描着画中人画出来的一般,有神韵又有深情。
画中的徐绾嫣穿着素日里穿的最多的那件红色夹袄,梳着还待字闺中时的双飞髻,回眸一笑,鼻尖小痣灵动讨巧。
手上戴着玉镯,是楚怀信大婚那天送给她的,寓意两人如此玉一般,永不分别。
头上插着的梅花簪子是木製的,楚怀信亲手雕的,只不过木材大概选的不是很好,第三年她淋了雨便有些坏了似的,被她擦干了放在匣中,再没戴过了。
徐绾嫣不知自己在楚怀信眼中是这样好看的,连下巴轻微的不对称都被楚怀信精心地未画出,画上的人,堪称绝色。
她轻抚着这画,发现上面有些墨迹还未干,这些地方被人小心地用另外的纸张盖上,洇出了些许。
徐绾嫣佯装不喜欢地将这画盖上,却只是轻轻地蒙了层纱布,倒像是很珍重的样子一般。
十五眼瞧着她这样,只默默摇摇头,心道小孩子脾气。
世上多少女子嫁人后整日于炉灶中打转,应付公婆孩子,若是丈夫向着自己还算轻鬆些,若是丈夫也软糯无能,大抵生活便十分难过,让人见了觉得很是心酸。
而像徐绾嫣这样的,上没有公婆,丈夫又乐得宠着自己,甚至因着自己身体不好,身为皇后可以连孩子都不生。
想都可以想得到,朝堂该有多大的压力。
晚膳只简单三四道菜,一道汤,还有雷打不动的药膳。
徐绾嫣手撑着下巴,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对这碗药膳敬而远之。
十五飘飘而来,又轻飘飘扔下一句,「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娘娘您一定得喝,这药材很是稀有呢。」
徐绾嫣深吸了两口气,端着药膳一饮而尽。
「他不来了?」徐绾嫣装作不在意地一问。
十五将桌子撤下去,「啊,不知道呢,眼下天儿都黑了。」
徐绾嫣将窗子撂下来,坐在那儿搅着手帕。
墙外。
楚怀信。
「你过来,压一下没事的。」楚怀信抬头瞧了眼,觉得这矮墙很是碍眼。
当时爬矮墙上上下下地也不觉十分费力,从会同馆到冠荆阁,蹬着突出来的砖块便能翻到冠荆阁里头,搂着嫣儿睡觉。
如今那块砖不知被谁放了回去,如此高的墙倒是翻不过去了。
楚怀信:「还不如当时再改矮一点了。」
祝参抱着自己的肩膀:「不行,皇上……这不行……」
楚怀信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过来,「只撑一下罢了,只一下。」
祝参长嘆一口气,十分悔恨当初选小厮时自己抬的那一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