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孩子一听邬颜要做饭,都顾不上玩耍,纷纷跑到厨房门口:「三婶,我来帮你烧火!」
「我来帮你洗菜!」
荷花年级最小,家里没有人让她进厨房,所以什么都不会做,小丫头只能着急地说「我也做我也做」!
「那荷花帮我把蘑菇撕成小条,好吗?」邬颜笑着摸了摸荷花的头。
荷花头顶的两个小辫摆动:「好!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每个孩子都领了任务,一群萝卜头像是打了鸡血般积极工作,厨房里充满欢声笑语。
邬颜见没有问题,开始起锅热油。
她动作熟练,一看便知道是经常下厨的人。切细的姜丝放入锅中爆炒香味,因为调味品有限,删减掉煲汤的步骤,翻两铲,确保没有炒糊。
之后把撕成小块的野蘑菇倒进锅里,沾着井水的洗净蘑菇刚入锅,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邬颜稍微后退,也让孩子们往后退,谁知道他们一个个胆子比牛大,还说:「三婶,你要是害怕我来帮你炒!」
邬颜:「……」
她只是觉得没有油烟机,用土灶做饭太熏了。
谢绝小孩们的热情,邬颜舀了半瓢水入锅,用淀粉仔细进行勾芡,之后小火慢慢炖着。
「三婶,你在找什么?」最调皮的施禹坤闻到空气中的香味,吸了吸哈喇子,看见邬颜皱眉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鸡蛋。」邬颜一边找一边回答。施家的鸡蛋是施母亲自捡的,她不知道放哪儿。
「还要放鸡蛋?!」
「对啊,我做的是蛋花蘑菇汤。」
好吧,这次施禹坤的哈喇子直接滴到地上。
邬颜没有找到鸡蛋,但她发现最上面的橱子被锁住,无奈之下只能让小孩去鸡窝里看看。
正巧今天有隻母鸡下蛋早,捡回来四个椭圆的蛋,其中一个还是双黄。
蛋液打到碗里搅匀,蛋黄和蛋白充分融合在一起,表面冒出许多透明的气泡。
倒入热气滚滚的锅里,很快就变成乳白色的鸡蛋花,最后撒入适量的盐,蛋花蘑菇汤便做好了。
「哇!好香啊!我可以喝下一整碗!」
「我可以喝掉两大碗!」
「哼,我年纪最大,可以喝掉三碗!」大房的施禹州拍着胸膛,高兴大喊,仿佛这样说,三婶就会给他喝三碗似的。
「你们还吃的下吗?」邬颜好笑地问。她起得晚,这些孩子却是已经吃过一顿,想了想,每个人只给一碗蘑菇汤,原本打算给的粗粮饼子收起来,儘管如此,孩子们也很高兴。
于是等施傅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饭菜刚刚端上桌,还冒着白白的热气。几个孩子将邬颜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说起话来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吵得很,然而看向女人的脸上却满是开心和敬仰。
敬仰?
施傅兴.喘.吸.着,他从外面跑回来,累得双腿僵硬,胸口更像是呛水般酸涩胀痛,目睹了家里孩子对邬颜的态度,顿时有些古怪。
不过很快,他便闻到空气中的香味,这点儿古怪迎刃而解。
「什么味道?」
他踏进正屋。
「啊,三叔!这是蛋花鸡蛋汤!」
邬颜听到声音回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光站在自己面前,之前的书生装已经脱下来被施母清洗,此刻施傅兴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深蓝长衫,长发高高竖起,越发显得整个人修长如竹。
「回来了?」邬颜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扫着眼睑,见他满头大汗,好奇道,「夫君一大早是去哪里了?」
施傅兴正要开口,看到邬颜的眼神,突然换了个答案:「上山。」
「啊?」邬颜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捂住嘴咯咯笑起来,「不会是上山跑步了吧?」
昨晚她曾说起县学缺乏体育锻炼,施傅兴很不认同,引经据典反驳自己,没想到却是个心口不一的。
施傅兴脸色发烫,嘴上却说:「登高望远,我去山上作诗。」
「那夫君做出来了吗?」
施傅兴一噎,未想到邬颜这般难缠,但他是真的有才华,稍作思索便现场做出一首韵诗。
这次换邬颜说不出话了。
以为是个书呆子,原来是有真材实料。
心里的确惊讶,这才想起来,眼前营养不良的少年人,可是十六岁读书,十八岁就通过县试和府试的人。
唔,好好调.教.调.教,也挺有前途的。
这边心思百转,那边施傅兴见邬颜不说话,像石头一样的嘴角动了动,这便是笑了。之前和邬颜的几次「交战」都被堵得哑口无言,乍然赢了,心中的大男子主义油然占了上风。
哼,女人到底是女人。
施傅兴有些自得,表面依然是那副傲气模样,仿佛所有人都欠他银子。伸手从衣带件拿出东西,往邬颜那儿一递:「给。」
「这是什么?」
打开木管的塞子,一股清凉的薄荷味扑鼻而来,精神为之一振。
耳边响起施傅兴的声音:「这是药膏,涂在胳膊和……咳,用来涂伤口。」
「所以夫君是出去帮我拿膏药。」邬颜目光闪烁。
「嗯。」
为人丈夫要照顾好妻子,承担起家庭重任,施傅兴并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走到桌子前,双手将衣摆往后轻轻一掀,坐到邬颜的旁边:「给我一碗……蘑菇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