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怪。」李殊说, 「只不过在上京城里头,有不少平易近人的达官显贵, 皆是衣着朴素,希望尹儒生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尹允眼底盛着怒意,却依旧不得不服。
无论是在天.朝还是在高丽,直系的皇族血亲远比他们这些国戚要来的尊贵许多,所以当尹允听到他说是皇帝的亲叔叔时,就知道自己惹不起了。
待得尹允落座之后,司业大人便向聚贤殿,想所有学子都宣布了一件事。
为了促进国子监学生与邻邦学子的关系,特地应邻邦学子的要求,打算过两日在国子监内举办学子之间的才学对垒比赛。
以琴棋书画为项目,戎狄、扶桑、高丽为一派挑战国子监的学子,至于这优胜的奖品,则是一个服字。
这个服对学子们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顿时便在聚贤殿内炸开了锅,纷纷表示要应战。
霍青南第一个站起身来,朝着高台上揖礼拜道:「司业,学生自问棋艺不错,若是司业允许,学生愿意第一个报名,与友邦同窗,一较棋艺的高低。」
有了霍青南开口,扶桑学子里有一位看起来温和有礼,名唤松江苑的那位学子便起身行礼,道:「若比棋艺,我倒是愿意与阁下比试。」
「既然你要比试,那就全力以赴的上吧,不过,如果你要是输了,扶桑可就回不去了。」德川吉保回头看着那位松江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厌恶。
他话音落下,视线便落在了他未婚妻和宫音羽的身上。
她神情有些不对,却又不敢言语,只是偷瞟了一眼那个面露难色的松江苑,便回头不再理会。
而他们几人之间的细节却被李殊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凑到楚玉耳边,轻声道:
「楚兄,你有没有发现,扶桑来的那几位火气有点重啊。」
楚玉顺着他的话,朝着那几位看去,果然,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一样。
德川吉保气势汹汹,衬托着他的未婚妻格外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松江苑心思沉重,神情严肃,衬得那位吉野津反而像个局外人,神色轻鬆,脸带笑容。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扶桑的这四位十分有意思。
楚玉瞧出了门道,握着酒杯笑而不语,只是给李殊夹了菜:「我倒是觉得那位姑娘不喜欢她的未婚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殊小声道。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庆国公家的那位严女公子严云姝便自告奋勇比赛琴技,与她对战的,自然是戎狄的那位公主野利云哥。
至于这书法,李殊自然是不甘落于人后,只是与他作为对手的,便是高丽那位尹允儒生。
而作画这一项让李殊没想到的是,竟然是楚玉,他的对手,便是高丽的那位闵德久,一直沉默寡言,似乎都快被众人遗忘的青年。
「没想到啊,这楚世子不仅是战神,竟然还会作画,实在小瞧你了。」
回去言理舍的这一路,李殊逮着机会揶揄他,楚玉顿足回头看他:
「我像是个不会画画的人么?」
李殊仔细想了想,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脑海中竟然找不出一个否定的词语,似乎在楚玉身上,凭着他这张脸,他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过他们前脚刚踏进言理舍的院门,身后便传来谢长廷他们的喊声。
李殊转头,便瞧见谢长廷与封越,还有陈登他们兄弟俩一块儿过来了。
「我说殿下,你们从聚贤殿一出来就走那么快,赶着去见心上人么?」封越扶着李殊的肩头问。
李殊抿唇想了想:「是。」
在场几个人都笑出了声,然后跟在李殊与楚玉身后,直接去了十七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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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李麟的关系,李殊得了一套官窑出的上好茶具,釉色温柔,十分适合秋季用来泡茶。
这会儿大家齐聚在十七号房内,瞧着枯败的荷塘边,那颗金桂已然开放,桂花香气已然随风潜入屋中,伴着茶水,格外怡人。
「这次的比试,两位心里有底么?」陈登饮了茶问。
李殊想了想:「孤自问在书法方面还是不错的。」
「我也是。」楚玉说。
「不过我可是听说一件事,原本我还不知道说的是谁,如今算起来,应该就是指他们了。」封越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李殊看着他那副样子:「你知道什么?」
封越想了想,左右一看周围又只要他们这几个人,便朝着他们勾了勾手指凑近,小声的说起了前两日的传闻。
封越的长兄是宁远侯世子,此前科考时也取得不俗的成绩,三甲榜的进士,而后入朝在鸿胪寺为官,此次接待友邦学子的官员里就有他兄长。
据封越说,当日宁远侯实在在驿馆时遇见了扶桑来的那位松江苑,与他在花园见面的,便是德康吉保的未婚妻,和宫音羽,虽然他们说的是扶桑话,可凭藉宁远侯世子的才学,自然也是学了一部分,自然也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从他们的话里,世子分析出这和宫和松江原本是一对有婚约的恋人,是和宫家为了攀附权贵,这才拆散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