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总觉得楚玉在密谋一件大事,明明起初说的是北境异动而召楚玉返回军中,怎么这才过了没几日他竟然又出现在京城里。
楚玉到底是去了又回来了,还是他根本就没离开过呢?
以及阮姑姑的事,太后处死她的目的真的是因为京城中关于他的流言么?
甚至霍青南那么斩钉截铁的说他是庶人之子,难道他真的会是荣惠长公主与那武生的孩子?
李殊的胸口像是憋着气怎么都舒展不开,他需要一个解释,或者说,他更需要一个答案。
虽说太后下旨幽禁了李殊,可这王府中的日子却是一应照常,除了李殊受了风寒需要吃药以外,吃食也备的比较清淡,像是除了不能出府以外,其他都没什么差别。
入夜十分,李殊独自用着晚饭,清淡的粥搭配着并不简单的小菜,为了保持体力,李殊撑着吃下两碗粥。
忍冬也在这时回来了,他面色阴沉的行礼,李殊只瞧了一眼,便嘱咐伺候用膳的侍从离开,甚至不许人接近。
他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勺粥,擦着嘴看向忍冬:「说吧,打听出什么了?」
忍冬噗通一声跪伏在地,语气诚恳道:「殿下,王爷,京城要变天了。」
李殊擦嘴的手微顿,有些惊愕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百祥戏班被灭门一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人传百祥戏班的那袁先生就是殿下您的生父,说是宫里的人为了保住您的名声地位,不惜杀人灭口,朝堂上更是吵的不可开交,我偷偷去找过陈公子,他说朝中以魏国公为首的好些臣子,都力求陛下处置殿下您,说您冒充皇亲,罪不容诛。」
忍冬跪伏在地,回话时声音都充满惊惧与害怕,末了他又说:「陈公子还说,甚至还有人说,是……是陛下为了保您差人滥杀无辜,要陛下处置您以正国法,替冤死的百姓讨回公道。」
李殊怔愣听完忍冬的话,胸口剧烈的起伏使得他全然没办法冷静,只能挥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听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他望向忍冬道:
「京城……京城里竟传成这样了么?」
「王爷,王爷您彆气,您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那些人都是被魏国公他们蒙蔽了才会如此,殿下您息怒啊。」忍冬见状赶忙过来抱着李殊的膝盖安抚着开口,「陛下,陛下与太后娘娘总归是要疼殿下您的,他们肯定会是护着您,不让您有事的。」
第84章 084
084
李殊听着忍冬颤抖着声音说出的那番话, 呆怔的坐在桌前,他没想到这件事在京城里已经闹成这样了,甚至朝堂上也闹的不可开交, 而他被幽禁在王府,什么都不知道。
「忍冬, 你说我真的会是荣惠姐姐的孩儿吗?」李殊有些怅然的开口。
忍冬惊愕抬头, 望向李殊时满眼都是疼惜:「殿下您别多心,小的觉得这些事都是无稽之谈, 无非就是魏国公家携私报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在此之前李殊却是觉得此事是无稽之谈, 虽说他与荣惠公主早夭的孩儿年岁差的不大,可若真说他就是, 他却是不信的。
毕竟当初荣惠公主与那武生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孝武皇帝甚至一怒之下将公主之尊贬为庶人,还将她幽闭禁苑, 既然如此, 那孝武皇帝又如何能容下那武生的孩儿呢?
就算如此, 那时孝武皇帝还未禅位,偌大宫禁指不定有多少耳目,即便是荣惠公主要换孩子,能帮忙的也就只有阮姑姑。
阮姑姑……
李殊有些心惊, 他似乎回忆起自幼去禁苑玩耍时阮姑姑对他的照拂,以及荣惠公主对他的称呼,都说她受了刺激变得痴傻, 可如今细细想来,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难道,难道他真的会是荣惠公主与那武生所生的私生子么?
短短一夜, 陛下为护怀王身份滥杀无辜的消息就传遍各坊,甚至引起不小轰动,就连京城周边的州府也因为此事而觉得不可思议,纷纷谴责陛下性情残暴。
而在此时坊间又流传出一则传闻,说百祥戏班被杀当晚看到了宁王府的小王爷出现在那里,是怀王担忧身份败露而伙同宁小王爷杀人灭口,以保荣华富贵。
可朝廷上依旧没有对此事做出正面的解释,任由事态发展,闹到京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凡是个茶楼酒肆都在谈论到底哪种流言更可信,甚至还有人搬出这些年李殊在坊间招猫斗狗、斗鸡赌博的事来印证他身上流着下九流的血。
甚至还有好事之徒围守在怀王府门外,虽然有禁军把守,可依旧阻挡不住他们往王府大门及围墙上砸臭鸡蛋,直到禁军怒吼下他们才慌忙逃窜。
然而总有疏漏,有人趁守卫的禁军换防时,将夜香以及泔水泼在了王府大门。
也不过五六日的时间,李殊就从人人尊敬的怀王殿下,成了人人嘲弄的下九流。
而李殊也只能静静地坐在前厅的台阶上望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知道有石子儿掉落在脚边,一颗,两颗,李殊终于抬起头循着扔石子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