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侯忽然暴躁的扶着宫墙,想要清楚的看到那少年的模样。
李殊得意又骄傲的上前一步,笑着开口:「你都没死,孤怎么可能会死呢,不过今日你是要死的。」
「来人,来人!放箭!放箭!」宣阳侯扶着宫墙暴怒的指挥着禁军士兵放箭。
然而无论他喊的多大声,周遭都无一人放箭,他孤立无援的站在宫墙上,左右看了半晌,都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宣阳侯神情慌张,又大声的挥舞着双臂道:「放箭!你们还在等什么!」
李殊耸了耸肩,笑道:「因为他们等陛下下令啊,宣阳侯,你不会真的以为禁军只听你的吧,你忘了禁军是守卫皇城,护卫陛下的。」
「拿下。」李麟声音铿锵,不怒自威。
那些原本剑指皇帝的禁军士兵得了命令,转头便朝着宣阳侯冲了过去。
原本宣阳侯还想生死一搏,奈何禁军士兵人多势众,完全没有给他下手的机会,而起先那些怕死投诚的朝臣们也纷纷跪伏在阶下,声声唤着陛下饶命。
宣阳侯被拿下,宫门也伺机打开,楚玉身披银甲,手持涯角枪,跨着黑马昂首挺胸的就进了宫门,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被囚车押解着的南王父子,以及魏国公父子。
行至宣政殿阶下,他才纵身下马,朝着李麟揖礼道:「启禀陛下,叛臣南王父子,已经魏国公父子俱已拿下,微臣到时,南王已披上龙袍,与巡防营的赵藿将军及魏国公和另外几位重臣商议如何拿下京城。」
李麟缓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楚玉,笑着道:「爱卿辛苦了,至于乱臣贼子,打入天牢,容后再议。」
阶下场上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囚车里的南王世子以及魏国公似乎也知道大限将至,再无顾忌的大放厥词,李麟也不过是驻足回眸,冷静的睨了他们一眼,随后转身,虚扶着楚玉的手臂,带着他走向高台。
一场叛乱还未开始,便已经终结在楚玉和李殊的提前谋划之下。
至于被宣阳侯叛乱中止的婚礼,也在丞相的主持下重新开始,接受百官朝贺,又一同拜过太庙,而太后而在宫宴时被接回宫,接受皇帝与皇后的叩拜。
宫宴结束后的皇宫从热闹中安静下来,灯火葳蕤,李麟陪着皇后去了椒房殿,而李殊则是同楚玉一起陪太后回了长乐宫。
福康殿内,伺候的方姑姑屏退左右,独留李殊在内殿伺候太后卸着钗环。
「你这小机灵鬼儿,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太后抓着他的手腕,拉他到了身侧看着他,满目慈爱。
李殊嘿嘿笑着,垂眸道:「太后,我就是想知道我的亲生母亲……」
太后鬆开她的手腕,对着铜镜照了照,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正色道:「孝武皇帝驾崩前留下一道圣旨,让陛下善待怀王,若怀王心怀不轨,按律处置,反之,则保其一生衣食无忧,小殊,我们都是爱你的,唯愿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所以不必追根究底。」
李殊听太后如此说,自然也就明白这些话背后的答案,他道:
「太后嫂嫂的话我记住了,我也不会再追根究底了,只是还有一事。」
「和小王爷的事?」
李殊有些心虚,他笑着挠了挠头:「如今我只有您这一位长辈在身边,这些时日在京城闹出这些事,所以我想跟小王爷去北境玩一玩,等过完年就走。」
太后望着李殊,抓着他的手腕半晌后垂眸,略微有些哽咽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殊的心弦微动,随后笑道:「嫂嫂想我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太后復抬眸望向李殊时,眼眶通红,满眼不舍:「你与陛下都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你到哀家身边时,还不到一岁,从前你出去玩耍,总会回京城,怎么这次哀家却舍不得了,总觉得,你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嫂嫂……」李殊对上太后那双慈爱含泪的双眸,心中也猛然震颤,满心不舍,「嫂嫂,我长大了,就是去北境待两年,会回来的。」
「那就说好了,就待两年,一定要回来啊。」太后拉着他的手,声声嘱託都饱含着浓浓不舍。
夜色浓郁,李殊从福康殿出来时,楚玉就背对着他站在阶下,半昂首望向天际。
李殊步伐沉重的朝着他走去。
楚玉转身,好看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十分不真切。
「哭过了?」他伸手抚上李殊的脸,语气轻柔。
李殊看着他冷哼:「孤可没有原谅你,好多好多事,孤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你。」
楚玉眸色沉静,紧盯着李殊的双眸,片刻后才垂眸道:「我错了,以后我不再瞒你了,任何事都不瞒了。」
李殊顺势扑进楚玉的怀里,将他紧紧抱着:「你要是再骗我,我就让太后嫂嫂杀了你。」
「不会了,殿下,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就算是陛下吩咐,我也一五一十告诉你,好不好?」楚玉珍视的把李殊紧紧搂在怀里,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安抚。
李殊埋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可慢慢的,眼泪却打湿了楚玉的肩头,就连声音都带着些许哭腔:
「楚玉,别再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