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被这阵陡然提高音量的rap吓得肩膀一抖,大脑瞬间向左右手下达了两个命令——
左手想把手机解锁关闭软体,右手想将手机倒扣捂住声音。
「啪——」
于是,失去控制的手机顿时呈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下一刻,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挡住它飞行路线的斯樾脸上,而后被弹到了床边的地毯上,继续欢快地吶喊着: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拿拿,拿拿!」
「……唔。」
这下子斯樾连装糊涂都没法儿装了,捂着被砸得生疼的鼻樑,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晏久手忙脚乱地蹿到地上去捡回来的手机。
「你没事吧?!」晏久终于成功地退出了界面,然后忙不迭地扒开斯樾按着鼻樑的手,紧皱着眉头查看着。
莹润的嘴唇近在咫尺,斯樾心头一动,喉结滚了滚:「……没事。」
「冰块儿你拿不拿?!」「拿,拿拿,拿拿!」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晏久被这鬼畜声猛然扯得回过神来,匆匆把自己搭在斯樾肩头的手收了回来,「滋溜」一下滑躺进了被窝,声音没什么底气:「没事就好。」
……美色误人,差点儿就把他给迷惑了。
为了照顾暴躁小狮子的面子,斯樾背转过身,抬手到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压着笑意开口道:「我关灯了?」
晏久低低地「嗯」了一声。
沉夜里的静谧无限放大着感官。
晏久放轻呼吸,闭上眼睛,想要儘量忽略掉自己的身边躺了一个人的事实。
然而事与愿违。
斯樾突然开口问道:「你看回放了吗?」
即便是在黑暗里,躺在枕头上,晏久也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他又纠正道:「……还没有。」肯定是要看的,他得把帕帕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录下来。
柔韧的髮丝蹭在布料上,无意中发出的窸窣声让斯樾变得有些心猿意马。
「我看了,」斯樾轻声道,「看的直播。」
晏久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看了直播,又怎样……
「处理莲花蜡烛的时候,你很聪明。」斯樾毫不吝啬自己的讚美,却引得一旁的晏久呼吸一滞。
怎么像是……夸小孩子一样的话。
晏久咽了下口水,以为不会被察觉,没成想,反倒发出了「咕嘟」一声。
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了起来。
丢死人了,斯樾该不会又认为他饿了吧?
好在斯樾并没有执着于晏久发出的这道声音,继续说道:「你和丁思胤去买蜡烛的那会儿,镜头给到了丘丘和帕帕。」
晏久眨了眨眼睛。
他大概可以猜到两隻小崽崽说了些什么。
斯樾知道自己这样一提,晏久就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帕帕今天晚上这么反常的行为,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丘丘的话,」斯樾的声线带着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在其中的雅致,「才会导致他有这样的反应。」
晏久不吭声,安静地听他说。
「所以久久……可不可以先不要向我提出离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想起我的。」
晏久倏地抬手按住了忽然狂跳了几下的心臟,紧接着,暌违了许久的晕眩感竟再度袭来,让他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个一干二净。
斯樾的手在距离晏久不到半尺的位置停下,而后缓缓攥了攥拳,再没有向前:「晚安。」
***
被耳机漏音和不能离婚这两件事反覆拖出来折磨的晏久几乎一夜没睡。
不过相比偷听强制爱小说、却撒谎称自己在听古典音乐被斯樾当场戳破这件社死得令人恨不得逃离地球的事,他显然还是对不能离婚的这件事更难以释怀。
斯樾是凌晨一点关的灯。
晏久是一点零一失的眠。
整整一晚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晏久发现躺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伸手一摸,连半点温度都没有留下。
「……」晏久仰面望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空落落的。
可转念一想,他好像有点儿为昨天晚上斯樾对他说的那番话而感到十分庆幸。
细究过去,又顿生迷惘。
施郝仁一大早就接到了晏久的电话,想着自己左右也没什么事,便应了晏久的邀约,开车从斯家别墅到了江玺湾。
「帕帕呢?我宝贝儿呢?」
一进屋,施郝仁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晏久一夜没睡,脸色不是很好,叼着牙刷给施郝仁开了门,跟在他身后走到了客厅,离冰箱老远儿地指了指上面贴着的字条,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斯樾走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了,说是要送到我爸妈那里去,估计下午之前我爸妈就会把他送回来了。」
施郝仁坐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地扯住了晏久的手,开始给他把脉。
「我没……」嘴里的「事」字还没出口,就被施郝仁一声「闭嘴」给打断。
晏久悻悻地闭上了嘴,安静地等着施郝仁把脉完毕。
「没什么事儿,但是你还是儘量少熬夜,底子那么差,不好好养养真的会出问题,」施郝仁瞪他一眼,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