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的手张了张,似乎想要伸起来摸摸,最终什么都没有干。
「抄近路,回去。」
……
阮绵书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府里的人在摇桂花,细细簌簌的桂花如雨般飘落,夹杂着丫鬟婆子们的欢声笑语。
待重新推开陈旧的木门,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挽着袖子手腕转动,脸上衬着太阳的光芒而变的模糊,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沈寂——」
她半张脸掩在门扉外面,一隻含水眸子落在他身上,望着他。
沈寂明明听到了,却没有理会她,头都不抬的对着桌子上的宣纸,早上束好的头髮有些许垂下,弯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修长白晢,依稀可见青筋显露。
阮绵书捏着手里的两支桂花,不知怎的就突然觉得丹桂飘香十里,不过如此。
「过来。」
沈寂放下笔,施施然的倚坐在长椅上,手指搭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她,那双黝黑的眼眸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没有她的影子。
风吹在她的后背,一粒桂花从她的手背滑落,阮绵书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眸,抬脚往他那边走去。
方才走到他边上两步远的地方,沈寂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朝里一拽,阮绵书只觉耳边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声响,人已经到了沈寂面前,一隻手被他抓着,另外一隻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离的很近,远远的看上去,沈寂像是埋首在她怀里。
阮绵书心跳的很快,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空气似乎凝滞了,只余风声。
「你咯着我了。」
「啊!」阮绵书蹙眉,不自觉的带着些懵的神态看着他。
沈寂稍微仰头,露出依旧冷淡的面容,缓缓道:「拿了什么东西,咯着我脖子了……」
梳子(看着飞走的宝菊):我的天,这两个果然是兄弟。
沈寂:拿的什么东西,咯着我脖子了……
阮绵书:别动,举起手来,唱忐忑。
第十二章 做梦 「你自找的,莫要怨我。……
沈寂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一双墨眸晦暗,垂落的髮丝落在她的腕子上,拂乱了她一湖春水。
白衣墨发,玉冠仙颜,阮绵书看着这张脸,蠕动了两下嘴唇,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沈寂等的不耐烦,眉头压下,似是为了报復他被咯到,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重了两分。
「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恩?」尾音勾起,有那么一丝危险的气味。
阮绵书一惊,猛的收回手,沈寂的脖子后面果真红了两点,是树枝压出的红痕。
如今那黄澄澄的小花粒,乖巧的躺在叶子中间,中间半包半开的花苞沾着晶莹的水珠,要落不落的。
「是桂花。」阮绵书笑着,讨好的捧着桂花放到他的面前,「你闻一闻,香不香?」
沈寂鬆开她,随意的倚在靠背上,仰头看着她,没有回话。他并不觉得有多香,相比之下她身上多出的腥味倒是更加吸引他。
「方才见她门摇桂花,我就看了一会儿,沈寂你不知道那桂花和雨一样,落了我一身,又香又美……」阮绵书说着没有听到反应,低头看到沈寂那双暗淡了颜色的眼睛,心抽疼了一下,转言道:「吶,这桂花是她们送我的,给你的书房作装饰吧!」
「送的,谁送的?」袖子捻转的手指一顿,不自觉地握紧,他在这无趣的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她倒是潇洒。
横她一眼,「罢了,我不喜桂花,自己耍完去。」
阮绵书拿着桂花的手一顿,本来笑着的脸就那么僵下去了,不喜吗?她看见时满心欢喜的想着他,一路小心的拿回来,原来他不喜……
阮绵书情绪低落的转身,脚步声慢慢远去。
待书房恢復了安静,沈寂撑着太阳穴揉了揉,秋风吹的书桌上的宣纸稀疏作响,他抬手「啪」的一声拍下去。
「无理取闹。」沈寂咬牙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谁。烦躁的端起一杯冷茶,正想一口闷了,耳边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却是去了窗户旁边的席上。
听了许久,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沈寂敛眉,轻轻的放下冷茶,取过竹简开始盲读。
深秋的日头,就是再好也是带着些冷气的,不到午时沈寂眼前暗了几分,风似乎也重了,这是变天了。
他不禁细细去听窗户边的动静,那边许久没有声响,跟没人一样。
要是沈寂看得到,就会看到阮绵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卧在席上睡着了,怀里虚虚的抱着一个净瓶,里面插着桂花,她的嘴巴嘟着,不满的和谁较着劲一样。
桂花已经落了许多,颜色也从明黄变成了橙黄,香气愈发馥郁,蹲在她旁边的沈寂眉头一皱,香的腻人。
沈寂弯腰,挽着袖子,垂下的碎发落在阮绵书尚有稚嫩的脸颊上,许是因为痒,阮绵书伸手挠了两下,指尖绕着沈寂的头髮越来越紧,沈寂仿若未觉。
调整了一下姿势,一手绕过后颈,另外一手拦着腰肢,人便偎在了胸前,沈寂站起来,眼睛的昏暗让他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在熟悉的地方迈出了一步。
她很轻,乖巧的伸手搂着他的腰,沈寂还是觉得累,心累……
他很想毫无顾忌的大步向前,无论是抱着还是背着,只要是信任他的,他就会把最好的奉上,可惜终究他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