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一下眼睛,突然笑着问沈寂,「沈寂,你有没有觉得,枕边人是陌生的。」
黑暗中相拥,我认得你,你却是才看见我。
「不会。」他熟悉她,就像熟悉他自己。她的腰围,身高,胖瘦,再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人。
「那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觉?在你心中,我占几何?我照顾你,你却不用因恩情将就我,对你对我都好。」
沈寂抬眼,眸中一动,正要张口,阮绵书却捂着他的嘴道:「你好好想想,不用急着回答我。」
她有些害怕,「就……就明日再说吧!我求你了……」
阮绵书笑着,眼中似乎有泪。
沈寂清晰的感受到她的颤抖,明明知道她害怕自己张口,却仍旧不愿她担惊受怕一夜。
抓起她的手,掰开。
阮绵书哀求的看着他,视线模糊,整个人头重脚轻,感觉不受控制。
……
此时烛光暗淡,照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阮绵书视线模糊,望着沈寂欲张的嘴唇。
终于,在她害怕又期待的眼泪之中,沈寂突然开口,「半载,那么多个日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非忘恩负义之辈,你也会是沈夫人,你放心。」
语气清冷如斯,是初遇时一贯的老成。
「哼……哈哈……」阮绵书泪如雨下,心臟那块好似被人连根拔起,疼不欲生。
到底恩情误一生,可哪怕沈寂对她感恩更多,她仍旧不忍离他而去。
阮绵书浑身发冷,如坠冰窖,流水声在耳边渐渐清晰。
她慢慢睁开眼,却是沈寂担忧的用帕子浸了冷水,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
「醒了?」
此时天光大亮,沈寂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低头含笑看着她,在她鼻子上轻轻一捏,一脸的好笑。
「我都未曾开口,你晕个什么劲,这么不相信我爱你,当初你提剑的气势哪里去了?」
昨夜阮绵书问沈寂是何感觉,害怕的让沈寂明日开口。
沈寂不愿隔夜,遂要张口,只是才叫了她一个名字,阮绵书却晕了过去,吓的沈寂半夜光着脚去叫了大夫。
阮绵书人是没事,就是受惊吓做了一夜噩梦,自然……这噩梦就是沈寂。
此刻知道真相,阮绵书一面因沈寂突然的「我爱你」惊到,一面又因为丢人而羞的没脸,一时脸上精彩纷呈,扭过去不看沈寂。
沈寂追着她的眼睛,撑在她上面,「绵绵,不要乱想了,生死都经历过,我哪里舍得对你放手,我心里也放不下,里面都是你……除非把心剜出来。」
「我是真心爱你,若有半句假话,你就提着我的剑把我削了,我觉不还手。」
「谁要削你?」阮绵书闷闷的反他一句,「我就是气你隐瞒我,你就是要看我笑话。」
沈寂抚着她的头,认错:「此番是我的错,只是今日码头有事,不能久待。等我回来,任凭夫人打罚,好不好?」
阮绵书抿唇不语,倒没有想罚他什么,他都说了爱她……
沈寂见她神情尚好,吻了她一下,不舍的离去。
第五十一章 走了 我想守着你,心安。……
沈寂似乎真的很忙,每天早出晚归,一回来就扎进书房里面,扬州商会的人和官府的人也会过来宴饮。
阮绵书对此有些微词,但到底知道沈寂非池中之物,担心之余也儘量下厨做些汤水奉上,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
她真的发火是在某天晚上,醒来喝水的时候,看到沈寂歪在桌子上睡着,大门敞开,冷风对着他不知道吹了多久,他却什么都没有盖。
阮绵书很生气,碰到他发烫的额头更生气,冷着脸推了好几下,沈寂悠悠转醒。
「天亮了,我这就去码头……」
阮绵书扯过他,沈寂甚至被她扯的一个趔趄,歪着身子倒在凳子上,手抓着桌沿。
「码头什么码头,你的命要不要了,没白天没黑夜的去码头。」
沈寂被她骂的一个愣神,抬眸望着她,维持着身子半歪的动作。
阮绵书气不打一出来,骂了一通,也把积压在心底即日的愤懑一併倒出,末了问他,「沈寂,你大半夜回来不睡觉,趴在桌子上像怎么回事?你虽说了认我赏罚,我也没有不许你上床睡觉啊!」
「我回来的晚,身上被风吹的冷,」沈寂困的恨,还不忘讨好的拽住她的手,朝她笑道:「怕吵醒你,何况我天不亮就要走了。」
他走的时候,阮绵书未醒,动作之间更是要把人吵醒。
阮绵书听他这么说,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心疼,就是觉得沈寂太傻。
她也是这么骂的,「你这个傻子,你生病了知不知道。」
阮绵书心疼又没好气的拉着他起来,自沈寂復明,好多事情都不像以前那么自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沈寂生病的时候,她稍微找到了曾经两人之间的感觉,熟悉到她想哭。
「天就要亮了,我不……」
「废话那么多,去睡觉。」阮绵书打断他,不由分说的拽着他走。
沈寂亦步亦随的跟在后面,躺在床上也离她睡觉的地方远远的,他说:「我身上冷,还难闻!」
说着,沈寂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包裹在被褥里面。他翻动之间阮绵书清晰的闻到沈寂身上盐的味道,带着腥臭,有些难闻。